管家再度回神时,老韩和那几名保镖早已有说有笑的走远了。
带着佣人拿着几十个三层保温大饭盒的管家,进了“赏梅园”的小院后,眼睛有一下没一下地打量着凌元子那平坦的小腹。
此刻,管家内心的激动是澎湃的,他原是苏老太的远亲,七八岁狗都嫌的年岁,做了狗都想不到的事。
爬树摘甜杏,脚下一个打滑,从树上掉了下来。
要是别的娃儿,至多也就是摔个七荤八素,脑袋磕个包。
偏生他是个倒霉催的。
他顺手扯了一把树枝子,不想好巧不巧,身子一偏,裤腿子挂在了树杈上。
夏天的裤子到底丝滑且薄。
“刺啦”的一声,裤腿子被刮破,臀下方尖利的树杈子,好似两把利刃。
那一瞬间,他听到蛋壳碎裂的声音。
随后,钻心的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他都没来得及哭上一声,便重重砸在了地上。
不知是摔晕了,还是疼晕了。
与他一同偷甜杏的几个孩子,见他身下溢出了血,惊吓到了极致。
一个个哭爹喊娘的,将自家爹妈和他的爹妈都喊了过来。
待他被送至医院后,医生想尽了办法。
到底也没能保住两颗鸡蛋还能完好无损。
即便有枪,没子弹。
也算是废了!
大学毕业后,身边相熟的兄弟,一个又一个的谈恋爱,结婚,看他眼热心妒,又没办法发泄,自怨自艾待在屋里,就是不愿意出门。
爹妈瞧着他那样,说也不是,劝也不是,唉声叹气也是没了主意。
生怕他一时想不开,再自尽了,就这么一日一日熬着,熬得双眼红血丝跟白送似的。
还未出一年,他爹便熬不住了,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在一个下着瓢泼大雨的晚上,将卡在喉咙多年的话,夹杂着泪,一字一句说了出来。
他跪在床前也哭,哭得泣不成声,却没听进去一个字。
苏老太的娘家,那时的医药集团便已在江南地区名号响亮,虽是远亲,到底平日也走动。
而他父亲临死前,正好住在苏老太娘家的医院里。
那时的苏老太青春二十刚出头,娇细白嫩的皮肤,不用掐,都似能滴出水来。
一双桃花眼被眼眶内温温柔柔的水,娇养得熠熠生光。
一颦一笑时,端庄淑雅得就似那画卷里走出来的古韵大家闺秀一般。
本是个温柔似水的乖巧女子,却第一个冲上前,在他脸上狠抽了两巴掌,把他的脸打的“啪啪”作响,有那么一瞬直冒星光。
不知是那星光使然,还是被苏老太那掷地有声的训斥,所震撼。
在那一瞬间,他鬼使神差地看着眼前明艳动人的苏老太,竟生出前所未有过的情愫。
但他知道,他是个不中用的。
再是不中用,有了念想,心中死寂了多年的暗湖,亦是被苏老太那束光亮照得,翻腾而起。
为了能离心中的女神近一些,再近一些,他付出了比旁人多十倍的努力,在苏氏集团当了高管。
在他看来,只要能让他这样一直仰望着心中的女神,苏老太好,世间万物都是好的。
看着苏老太和墨禹相识相知,他在一旁只做苏老太的小跟班,同苏老太闲聊几句,他便觉得幸福不已。
后来他妈也故去,他再没了记挂,辞去在苏氏集团高管一职。
装了几件衣服,变卖了故居,从江南来到了京海市,寻到刚怀孕的苏老太,要在墨氏别墅区给她当管家。
原本他以为墨禹不会答应,心中想好了许多说辞。
不想,墨禹次日将他请至书房,推心置腹的和他谈心,并笑着说:“以洛初次怀孕,有很多个不适应,有个亲人在旁看护着她,我也能安心。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便是你的兄长,以洛生下的孩子,也要喊你一声干爹。
不管你日后愿不愿意成家,我的孩子日后也都得敬你,孝顺你,不枉费你对以洛的一片真心。”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明白,墨禹知道他的心思。
他虽没有吭声,却在心里替苏老太高兴,觉得只有墨禹这样心思豁达,且真心待苏老太的男人,方配得上他心中的女神。
此后,他将一颗真心全部付了出来,看着苏以洛生下一个又一个孩子,将苏以洛生下所有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细心呵护,无微不至照料。
墨禹临终时,他站在门口曾听到墨禹哽咽着同墨林说的那番话,心中五味杂陈。
说不上来是心痛,还是揪心。
眼泪如冰刃般划过了长了褶皱的眼尾,他是知道没有情爱的一生,黑夜里的孤独爬上心头是个什么滋味。
墨林到底是他看护长大的,他一千个、一万个不希望墨林走他这条老路。
更不想看见苏老太夜晚时,站在窗边看着墨林的座驾,回墨氏别墅区时,眼中满是内疚和自责。
后来,他知道墨林要结婚了,还知道墨三少夫人能治好墨林的隐疾,他激动的一个晚上在房间里手舞足蹈。
最后双手合十,冲着月光虔诚谢了一遍又一遍。
现在他得知墨三少夫人有孕了,怎能不激动,暗暗在心中道:难怪今天墨三少要这么多饭菜,原来是墨三少夫人有孕了,对对对!怀孕了是该多吃点。
管家吩咐佣人们放下保温饭盒,煞是感激的朝凌元子微一躬身,便带着佣人们离开了。
不知情的墨林和凌元子吃过晚饭,洗了个热水澡,相拥而眠。
只是,墨三少夫人怀孕这件事发酵的太快了。
以火箭呼啸着串天的速度,在管家兴奋无比的心情下,火速在墨氏别墅区炸开,落在了每一处。
天色还未亮,“赏梅园”的门便被砸响了。
这敲门声,一点惊喜之感都没有,反而像是上门讨债的匪徒,恨不得把门砸出个窟窿,好把屋内人下的心肝碎裂。
墨林和凌元子惊坐而起,齐齐下楼打开了门。
入目的便是三个孙子那一张张五味杂陈的脸。
凌元子瞅着三个孙子那神色,比死了爹妈还悲伤,比被女流芒霍霍了一宿还郁闷,看着墨林的眼神满是冷意,比见仇人还要恨三分……
凌元子一脸懵然地问道:“你们怎么了?”
墨子睿哭得那叫一个心碎了无痕,上前一把握住凌元子的手,手指尖都是凉的,还有些个颤抖。
墨子睿求证道:“染染,你是不是真的怀孕了?别人说的话,我不信,我要听你亲自说。”
凌元子有点懵!挠了挠耳朵,问道:“你说什么?”
“看来是真的了?不!我不信!染染,你告诉我,你真的怀孕了吗?”
凌元子瞅了一眼天色,心中暗骂:你们三个是不是有病?天还没亮,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跑来找我发疯?
气得凌元子张口就要骂。
怎料,墨子暮和墨子洲纷纷走上前,一脸哀痛地冲着凌元子道:
“别被渣男骗了,走,我带你去医院,这个孩子不能要。”
“染染,幸福不是赌出来,孩子也不是赌注,押错了,也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