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李元嘴上慢条斯理地说着,脑子里却转得飞快。
“这么做,就是要把夏茉雪遇刺的责任往东傲晴身上泼,之所以把行动地点选在滨海,就是为了让北国政府也牵扯进来,赵奔死无对证,周强又被误认为和赵奔是一伙的,而滨海政府和警方为了推卸责任,一定会想尽办法将此事定义为曼国的内斗,这就让东傲晴哑巴吃了黄连,估计她到现在还以为,这是净土的人自作主张干的……”
李元无奈摊手:“借用东傲晴的一句话——这叫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林同赟死后,东傲晴的势力如日中天,只有让她背上刺杀东博夏茉雪的巨大丑闻,才能彻底整垮她……呵呵,这就是你们的计划吧。”
老朱发着呆自说自话:“瞧你说的,难道是我们给赵奔整了容,又把他送到滨海演这出戏?”
李元点点头:“没错,其实你一早就知道哪个议员是整容后的赵奔,你也早就知道夏茉雪要整垮东傲晴的计划!哼,可你不仅天天在我面前装糊涂,还故意让我去查幕后元凶!老朱,亏我那么相信你,把你当成我在曼国最好的朋友,你和夏茉雪是在逗我玩吗?!”
见老朱不说话,李元继续讲:“最可怜的还是赵奔,你们在演戏,他却以为是真的,你们不仅玩弄我,还玩弄老赵父子俩,把赵奔失踪的事情栽到净土身上!其实利用赵奔的人根本不是净土组织,更不是东傲晴,恰恰是你!”
“哎哎哎李元,说话要有根据的啊!”
“我有!”
李元拿出手机搜索了一阵后扔给老朱。
“你自己看,没冤枉你!”
老朱用余光瞅了一眼:“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是丹京医科大学博士研究生的详细信息。”
“然后呢?”
“你看看倒数第五排写的是谁?”
“向……向崇光?”
“没错,夏茉雪的私人医生向崇光,他给吴晖治好了嗓子,给我治好了胳膊上的刀伤,但你看看他读博士时的研究方向是什么?!”
“是……整容医学……”
“没错!向崇光在给夏茉雪当私人医生之前,是个货真价实的整容医师!”
李元冷笑道:“我猜,赵奔就是被他整的容吧!”
“你凭什么这么说?”
“凭赵奔颈后那几道整容留下的疤。老朱你记不记得,我们和老赵在滨海正是凭借赵奔戴着的男士领巾认出的他。我还说过,那领巾是用来遮盖整容后留下的疤痕的。”
李元分析:“赵奔被人灭口后我跑去检查过,除了发现那枚致他于死地的毒针,他脖子后面果然有几道疤,那里的皮肤被拉过……”
“……而且,那伤疤我不是第一次见了。”
“哦,那你还在哪儿见过?”
“整容手术风险极大,为了稳妥,我想你们肯定会找两个奴隶当试验品试试向崇光的水平,看他能不能成功把一个人整容成另一个人。呵呵,这两个奴隶……跟我太熟了啊!”
李元看了一眼老朱:“德猜和德贡他们俩……其实根本就不是双胞胎吧?”
老朱没好气地看了李元一眼。
“因为我在德贡的颈后,几乎和赵奔同样的位置看到过同样的伤疤,”李元道,“上次去暖汤别墅泡温泉时发现的,我问德贡那伤疤是从哪儿来的,他却搪塞我。哼,现在看来,是你们叫向崇光把他整容成了德猜!”
老朱说:“李元,我没想到你心居然这么细。”
“我心不仅细,还很伤!你们都在把我当猴耍!不仅你和夏茉雪,还有江云月,德猜德贡,诗荷诗颜……整个美雪宫的人,你们都在把我当猴耍!”
李元变得激动起来:“你说过老赵是你最好的朋友,可你不仅像玩弄傻子一样玩弄他,还让他经历了老年丧子之苦。哼,老朱,看来朋友二字,在你这里根本一文不值。”
老朱眼神呆滞,嘴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且……滨海这场刺杀大戏,你们属于故技重施!”
“哦,这又怎么说?”
“之前在孤儿院,夏茉雪不是也遇刺了吗?”
“怎么了,你又要发挥想象力,说那也是逢场作戏?”
李元点头:“没错,那也是一场戏。”
“喂喂,那回王后遇刺,受伤的可是你啊!凶犯用的是刀,是货真价实的短刀哦!你告诉我怎么作假?”
李元微微一笑:“那个刺客是孤儿院的厨子,他先给夏茉雪献上了一个欢迎蛋糕,然后趁我们不注意抽出短刀行刺。”
“所以呢?”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厨子给夏茉雪献蛋糕的时候,她居然叫阿陈帮她接过去,当时我就有点纳闷,这种事不应该是我做的吗?”
李元接着说:“阿陈是保镖,他的手里除了武器是不能有其他东西的,否则女主人遇到危险时该如何施展拳脚?我不信夏茉雪连这个都不知道。”
“呵呵,所以你怀疑这是王后对你的测试?”
“没错,因为我发现那厨子的刀就是冲我胳膊来的。不过不只是测试,她还点燃了曼国公众对净土组织的愤怒,为将来除掉东傲晴做了铺垫。”
老朱道:“难道你就单凭这个,便认定孤儿院刺杀是逢场作戏?”
“不止,还有一个。”
李元打开手机,给老朱展示了一张图片。
“这是我刚才以夏茉雪侍从的身份,让丹京警察局法医科传过来的那厨子的验尸报告,因为经常查案子,跟警察也混熟了……”
“……那厨子还没跑出去就被灭口了,致他死地的是一根飞针,而发射飞针的,十有八九就是南宫瑾阳的机关袖箭。我看了一下发射的角度,又回想了一下当时我们几个人站的位置,能从那个角度发射飞针的只有一个人……”
“谁?”
“阿陈!只能是他,没有其他人,”李元说,“如果是阿陈灭的口,那孤儿院刺杀事件就是逢场作戏。”
老朱哼了一声:“照这么说,你是不是认为赵奔也是阿陈灭的口?”
李元摇摇头:“那不可能,将赵奔致死的那枚飞针,入射角度对应的人没有阿陈。”
“那他是被谁灭的口呢?”
“其实我们都错了,”李元道,“将赵奔灭口的根本就不是一枚飞针,就是普通的毒针;更不是用什么袖箭发射的,而是直接用手扎进赵奔胸膛里的!”
“那是谁干的?”
“当时赵奔刺杀未遂,被好几个警卫拖了出去,用毒针扎赵奔的就是其中一个警卫!”
“嘁,还有结论吗?”
“有!把飞针袖箭放到周强宿舍,也是你们干的!就是要把夏茉雪被枪击的责任嫁祸给东傲晴,再加上滨海政府和警方推波助澜,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老朱道:“李元,你适可而止吧!真是的!越说越离谱了……我今天找你来是跟你一起散步的,不是让你发挥想象对着我一阵兴师问罪的,好好的一个晚上,被你搅得连散步的心情都没了!”
李元漫不经心地笑笑:“别急,请您听我讲完。”
“好好好,你接着说吧!我倒特别想把你脑子扒开,看看里面都是什么结构!”
李元继续道:“派人把袖箭放到周强的宿舍,再让警卫趁乱用毒针灭口,这种事没有滨海政府和酒店的配合是绝对做不到的。于是我猜,恐怕滨海市长陆思源,警察局长谭子立,还有金凤鸾少董陆鸿俊、总经理赵佳他们,都是这场刺杀大戏的主要演员。”
“嘁……胡说八道,”老朱不置可否,“人家堂堂滨海市长、警察局长,六星级酒店的少董少夫人,会有这个闲情逸致陪我们玩角色扮演?”
李元笑道:“他们当然愿意了,如果能顺利除掉东傲晴,夏茉雪当上王后,那么对闺蜜赵佳来讲就是一本万利,这种好处也会延伸到陆家,何乐而不为?呵呵,你别忘了,不仅是陆鸿俊,就连陆思源都是他的远亲,最重要的是……”
他看着老朱的眼睛:“……陆思源就是陆阳的父亲吧?”
“就算是,那又怎么样?”
李元道:“那名赵奔整容后的议员,我查过他的简历,他几年前做过陆市长的秘书,于是我又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什么?”
“找癌症病人易容成陆阳的样子偷梁换柱,再把陆阳秘密送到曼国以马中天的身份活下去,估计就是这秘书一手操办的。如果这事儿泄露出去,绝对会牵扯到一大批人。”
李元顿了顿:“所以,我怀疑陆市长受过他秘书的威胁,秘书能成为议员八成也是这个原因,他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便想除掉这个议员。”
老朱嫣然一笑:“所以……你认为东博夏茉雪和陆家人之间有勾结?”
“一点也没错,”李元肯定道,“陆思源想除掉那个议员,夏茉雪又恰好需要赵奔整容成滨海政客,于是你们一拍即合,杀了议员让赵奔取而代之。赵奔能顺利隐藏在滨海市政府,自然也少不了陆思源的帮忙。”
老朱听罢不置可否:“可这些都是你的猜测,没有证据。”
“我有。”
“什么……”
老朱话还没说出口,李元就从手边掏出了一样东西。
“这是……陆阳的日记!”
李元点点头,悠悠地说:“老巴和小胖……其实是夏茉雪吩咐陆阳杀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