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现在！”
李夜和唐聪都看出了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两人一齐从树后面跳了出来，举着手里的石块，不顾一切地朝着被绑住的混种深潜者跑去！
而那颗心脏，还在鱼鳍中跳动，带着死去的年轻人的不甘。
那些深潜者看出了他们的意图，鱼脸抽搐起来，但碍于这个献祭仪式还没有结束，所以一时间它们都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歌颂的速度，骤然加快了。
机会只有一次。
李夜咬着牙，凭借着年轻的优势，跑到了唐聪身前，但在他即将跑到木桩的时候，李夜的身后突然传来破风声！
身体生生往一旁闪出半米，一块石头出现在了李夜脑袋刚刚的位置。
唐聪追了上来，趁着李夜还没有站稳，直接将他一脚踢到那些深潜者身下。
“混种深潜者只有一条，不够分的，你还是牺牲一下，帮我拖延时间。”
唐聪此时脸上的表情无比邪恶，压抑在心中的恶性，在这一瞬间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
“等我活过来，没有人可以再抓到我，没有人能够杀死我！”
高高抬起的灰色石块，插入了混种深潜者的脑袋里，后者发出悲鸣的哭泣。
唐聪脸上的笑容愈发扩大，随后他想到了什么，一口咬在混种深潜者光滑的皮肤上，撕裂下一块血肉。
“还要带回去血肉——”
李夜从地上站起来，眼睛里已经开始充血。
他被人杀死了一次，在这里，难道又要被人杀死第二次吗？
“你在吃人肉！”
“能够活下去，我可以吃自己的肉！”
唐聪直接将混种深潜者的血肉咽了下去：“这样就不会丢掉了……”
在这个时候，唐聪身上开始散发出光芒，随后凭空出现无数只手掌，将唐聪包围。
李夜是这样来的，所以他知道唐聪即将回去。
再愤怒也没有任何作用，李夜想要冲上去，看能不能抢下混种深潜者的一点血肉。
“晚了。”
唐聪怪异地笑起来：“我不会留下任何敌人。”
还没有被手臂彻底吞没的唐聪，用力一脚，将木桩连同上面身材弱小的混种深潜者踢倒了。
倒向有些发黑的水池。
一个呼吸间，水池归于平静。
唐聪担心即使不亲手杀死混种深潜者，李夜单单取得血肉也能回去，所以他直接将事情做绝。
李夜的头发都快要竖了起来，牙齿咬破了嘴唇，留下几缕血丝出来。
但眼下没有其他办法，李夜只能尝试看能不能趁乱跑出去。
只不过，他没有注意到，周围摄人心魄的如同心脏跳动的歌颂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来了。
深潜者举着手中的心脏，来到了李夜的身后。
已经跑不了了。
李夜转身站过来，在他的生命中，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加危险，也没有哪一刻让他比现在更加勇敢。
一道接近于深潜者吟诵的压抑声调从这个年轻人的胸腔中发出，一瞬间盖过了周围深潜者的呜咽声。
“你还需要心脏吗？来打个赌吧，我的心脏比这一颗更加鲜活！”
呜呜……
深潜者低语起来，随后重新围成一个圈，将李夜包围起来，重新发出古怪的歌声。
李夜头上汗滴不断掉落，他也只是试试，没想到这些深潜者真的能够听懂人类的语言。
他不但在跟深潜者打赌，他也在和自己打赌。
赌这些深潜者会像之前一样，明明可以直接杀掉他们，却用一块黄金，换了一颗心脏。
现在看来，李夜的运气还不错。
他的赌注是自己的心脏，而跟他对赌的是——
“我跟你厮杀，你赢了，我的心脏随你拿去。”
李夜指着一个看起来比较瘦小的深潜者，语气格外疯狂。
“如果你输了，我要你的心脏！”
李夜不是看到这个深潜者身体瘦弱，好欺负。他在跟踪的过程中，瞥见了这一个深潜者的手掌，属于人类。
也就是说，它也是混种深潜者。
混种深潜者在成长过程中似乎会慢慢褪去人类的外形，从而被自己的种族接纳。
所以杀死这一只混种深潜者，理论上来说，李夜也能满足易小姐的任务。
只不过虽然相比下来它比较瘦弱，但对于李夜而言，依旧比人类世界里最为强壮的人还要高上几分，所以李夜刚刚也没有动它的心思。
现在唐聪将他的后路全部断绝掉了，所以李夜别无选择。
人类面对未知诞生的最古老的恐惧，在这一刻，被李夜用一颗跳动的心脏压制下来。
他不想失去这颗心脏。
“来吧！”
那颗已经失去生机的心脏被放了下来，包围住李夜和混种深潜者的那些深潜者眼神中透着火热与渴望，似乎李夜的心脏，更加具有诱惑性。
高达二米的混种深潜者直接冲撞过来，想要将李夜压瘪。
而李夜看准了深潜者没有双腿的短板，险而又险地躲了过去，与庞大的身躯擦肩而过，随后他绕过身去，一拳挥在混种深潜者的背后。
后者似乎没有想到李夜还敢还手，嘴巴张开，淌着浑浊的黏液，随后旋转过来，用脑袋甩在李夜的身体上。
沉重的肉体碰撞声传来，李夜闷哼了一声，身体倒退出去好几步，他才勉强稳住了身体。
力量上的差距，实在难以弥补。
但李夜自然不会做必死的事情，他还有一个身份，他是一个入梦师。
虽然从来没有成功入梦，但是李夜该学的东西，一样没少。
“如果我真的是意识进入了这里，那应该就有机会！”
李夜做出了一个恐怖的决定。
他将自己的左手臂生生折断，然后这一部分慢慢透明，随之而来的，是右手中出现了一把小刀。
李夜舍弃了作为身体的一部分意识，将它们化作了一把小刀。
而这把小刀，也是李夜这场战斗胜利的关键，是李夜敢于下注的倚靠！
“现在，”李夜感受着小刀中传出的难以压抑的狂躁，那是他的意识与精神在肆虐：“该做梦了！”
小刀就是比石块好用。
一刀下去，混种深潜者身上就多了一个口子，从里面流出绿色的体液。
不过单单靠这个，还远远不够。
混种深潜者嘶吼起来，周围的歌声也愈发悲怆。
单手持刀的李夜，眼中已经按照无数个深夜里看到的尸体上，整齐的缝合好的伤口痕迹，将面前这个大家伙分尸了。
他向前用力一跳，爬上了混种深潜者的背部，用双腿紧紧锁住，然后不断地用小刀在背上扎出数个窟窿，绿血从之中不断涌出。
而深潜者似乎并不像李夜见到的海星那样诡异，有的只是纯粹的力量，而在这种情况下，它们的速度又显得很是劣势。
所以李夜到现在，其实还没有吃太多亏。
但想要杀死这个大家伙，李夜现在做的还远远不够。
滋啦一声，一条口子出现在混种深潜者的背上，引得它阵阵哀嚎，随后后者直接翻倒下去，想要把李夜压死在地上！
及时松开了锁住的脚，李夜蹬着混种深潜者的后背，跳了出去，虽然重重落在了地上，但好歹没有被混种深潜者庞大的身躯直接给压成板板。
而他也趁着这个机会，不顾身体的疼痛，重新扑到了混种深潜者的身体前，对准它的心脏位置，狠狠扎下。
“鱼的心脏，好像在脖子这里吧……”
小刀刺进了鱼鳃，李夜也没有管那么多，直接一顿搅和，但混种深潜者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重创，还没有退化的人手抬起来，一巴掌拍飞了李夜。
脑袋开始嗡鸣起来，李夜视线顿时模糊了片刻，鼻子里有温热的东西流了出来。
这一下，直接让他脑震荡了。
但李夜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
李夜站了起来，重新扑到了混种深潜者的身上，疯狂地在腮帮子下插进小刀搅动，混种深潜者的悲鸣声越来越大，随后它翻身站起，有些踉跄地撞了一下李夜的身体。
只是一撞而已，李夜的脊椎直接断掉了。
这下李夜的下半身完全不听使唤了，双脚瘫软在地，而李夜此时也站不起来了。
“还不够……”
李夜握着刀的手还想举起来，他还没有放弃。但混种深潜者已经没有放过他的打算了，向前一扑，他的手臂被压在了后者的身体下！
手臂像泡沫箱一样被压瘪，血肉横飞。
到这种地步了，李夜也没有保留的意思了，现在反正躲不过一个死，还不如拉着这头混种深潜者一起陪葬。
失去知觉的双脚和被压瘪的手臂齐齐消失，李夜身体慢慢变得透明，身躯上的血肉都在消失，变成了一柄细长的长矛。
隔着薄薄一层皮肉，李夜的心脏依旧在疯狂的跳动。
他放弃了所有的身体，保留了自己的一颗心。
“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