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回去的路上。
司马性的宅子买在南边,而周穆栖身的花间醉也是城南那一间。
“指魔也就是个传说,仅仅昙花一现,如何查得了,唉……”司马性聪明是聪明,但他没有查案天赋。
把线索摆在他的面前,他可以推断下去——但问题是,线索他找不到。
周穆摇头,他有些自己的想法:“能查倒是能查,线索也有了一些。
其一,暗巷显然并非案发第一现场 ,若指魔是个江湖客,逃犯甚至杀手,为什么要转移尸体?
其二,孙知被抛尸后,为什么指魔会为其收敛仪容,而非随意丢弃?
其三,指魔为什么要杀孙知?
其四,指魔的白发是怎么回事?
其五,雨天真是巧合?”
司马性撑伞陷入深思,不仅仅是他,所有都在想,他们一直默默走着。
从城西走到城南,渐渐地,路上行人变多了,还有人开始摆起夜摊。
“小伙子,雨都停了,你还打着伞?”一个卖面大娘见几人还撑伞发呆,向着周穆和蔼笑道。
雨停了,雨停了……
周穆忽然惊醒,向大娘连连道谢,而后看着几人小声说道:“雨天人少……指魔一定是在雨中做什么事,但被孙知看到了,所以指魔便杀了他灭口。
而这个指魔,一定还是孙知的熟人,不然他不会为其殓尸。”
周穆还有一句话没说,指魔这个时候应该是作为农夫在奔走。
“还有白发,城内谁有白发?”周穆想到这一点,缓缓问道。
司马性思索着说道:“白发当然老者居多,我们要去查查吗?”
周穆摇摇头,否定道:“案发时月华庭有过排查,城内几乎所有的白发青年或老者都被调查过,没有问题。”
“那这个白发……”司马性陷入沉思,喃喃自语。
周穆看着冥思苦想的司马性并没有告诉他,他知道的农夫黑袍人,也就是指魔,应该是个青壮年。
他那修长的体态,擦手帕的优雅动作,怎么看都不像个老者。
几人走到岔路,然后分道扬镳。
……
雨过天晴,前一天还细雨濛濛,后一天就天空放晴,蓝天白云。
周穆本来还想继续追查指魔,但却收到了来自月华庭的消息——他们调查的新铸兵器一事,有着落了。
周穆赶到月华庭驻地时,其他人早就到了,私底下议论纷纷。
“知道他们在哪了?”周穆进来便向葛生问道,这里面他最熟悉的便是葛生。
葛生摇头,然后又肯定回答:“还没有……但是有个地方很可疑。
我们查了所有登记在册的铁匠铺,铸兵坊,他们都没有大批卖出去过刀剑。
现在只剩一个地方了。”
周穆对这方面不甚了解,满头雾水,直接挑明重点:“哪里?”
“灵池山庄。”亓鸿说道。
周穆有些意外,但细想又很顺理成章——灵池山庄最近闭门铸剑。
“你们确认了?”周穆问道,灵池山庄可不弱,有点难办了。
本以为此事是板上钉钉,谁曾想他一问,众人都沉默了。
周穆丈二摸不着头脑,小声试探问道:“你们还不确定?”
“咳咳——”辜焉突然假装咳嗽,然后他看向童桓。
童桓稳坐钓鱼台,看都不看他一眼。
“不确定。”最后是亓鸿缓缓开口,“但是十有八九……”
“我们派出去三波人试探,都没回来。”张一刀阴沉着补充道,这无异于狠狠打了他们的脸。
亓鸿点头接着道:“所以我们没有再轻举妄动,只是监视着灵池山庄。”
若行桑农人真的在灵池山庄,他们派多少人去试探都无济于事。
“所以,你们叫我来是干嘛?”周穆有了个猜测,但还不确定。
辜焉大笑,而后露出个残忍的笑容:“一起杀去,然后大军围剿。”
灵池山庄在城外,辜焉能以春猎为借口将驻军拉到那附近——围剿农夫。
童桓点头同意,缓缓说道:“那最好不过,事不宜迟,早些安排。”
他们派去试探的人都折里面了,难保农夫不会溜之大吉。
“说做就做。”辜焉起身,带着众校尉离去,要去集结驻军。
“我们先围守在灵池山庄附近,以免他们跑了。”亓鸿也雷厉风行,虽然他们月华庭损失惨重,但惩凶除恶,义不容辞。
众人同意,他们随着月华庭赶往城东外——灵池山。
……
灵池山位于蓉都以东,是个平缓的大山,其风景优美,树林茂密。
灵池山只有西边的山路可以轻松上下,其北是悬崖,其南是密林,其东却是陡坡,但难以行走。
灵池山的山顶常年有雾,其上有口天池,故名灵池山。
灵池山庄便是依此天池而建,像条卧龙盘踞在山顶,远远便可见着。
周穆等人赶到灵池山庄山门,这附近已经埋伏了不少探子。
“灵池山庄有无异动?”亓鸿躲在密林里,向着埋伏此处的糜川问道。
糜川摇头,说道:“他们闭门铸剑,真就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亓鸿点头,而后看着其他人缓缓说道:“等辜将军来了,就能一探究竟。”
他们守着太阳直到下山,甚至灵池山庄都燃起了夜烛——快入夜了。
踏踏踏——
外面山道上传来马蹄声,犹如地震一般,大地开始颤抖。
是辜焉领军赶来,他麾下步兵围困住了山脚,而不善山路的骑兵却上来了。
无他,声威浩荡。
西边这山道平缓,路也宽,可供马车来来往往——灵池山庄所修。
他们在此铸器,来往皆需马车运输,所以他们便修了山道,只是没想到,如今倒是便宜了辜焉。
“辜将军!”亓鸿见援军已至,便不再隐藏,拦下了辜焉。
“吁……”辜焉勒马起蹄,看着来人大笑,“原来是亓使,情况如何?”
亓鸿难得抒气,笑道:“他们都在山上,我们一举杀进去?”
“哈哈哈,好。”辜焉大笑,看着身后众骑意气风发,豪爽大喊,“将士们,随本将踏平灵池山庄。”
“喏。”
众骑应声,气势冲天。
辜焉等人发出的动静自然瞒不过近在咫尺的灵池山庄。
“不知哪位大人深夜来访,白某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有一国字脸男子持剑推开了长闭的山门,缓缓走了出来——灵剑白煜。
白煜身后,庄人佩刀带剑,严阵以待,举着火把将山门照亮。
辜焉眯起眼前,露出危险的目光,而后很快又消散了,大笑道:“白庄主,你们刀剑相向,是不欢迎我们?”
亓鸿也走了上来,提起马槊:“白日登门,你们闭门不见,那我们夜间……咦,不对,哪来的深夜?”
白煜装模作样,惶恐说道:“亓大人说笑了……可是附近有了流寇?”
葛生这时笑着出声:“是有了流寇,我们的人看着他们逃入了你们山庄……”
“不可能。”白煜突然打断葛生的话,大义炳然,“我们灵池山庄一向尊崇朝廷,断不可能窝藏流寇。”
“白庄主,你一言之词如何服众呐?”葛生还是笑呵呵地,像是为其排忧解难,“让我们进去搜查一番,也好还灵池山庄清白?”
“大哥,我看他们就是来找茬的。”白煜身边有个样貌相似的男子,他名为白序,是白煜的亲弟弟。
白序拿着刀指着辜焉等人,叫嚣道:“你们就是存心和我们过不去……”
“住嘴。”白煜突然爆发,含怒给了白序一巴掌,将他打懵了。
“几位大人若是信不过我们,要查便查……”白煜转过身看着辜焉几人,缓缓说道:“若是证实我庄是清白的,我定去官府,向李大人讨个公道。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