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前相同的剧情再一次出现在了灰烬的面前,把他那颗早已麻木的心刺的生疼。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会?
大哥怎么会在这里?
灰烬想要拔出自己背上的战刀,不管怎么样,先杀了那只鱼人再说,然而一触碰到战刀就感觉到无边的沉重感。
这是来自于最高世界规则的束缚,他根本无力抵抗,神的手控制住了他内心的杀戮欲望,最后只能绝望的跑到躺在地上不断抽搐的人身边。
入眼就是那副熟悉的面孔,灰烬颤抖的将手覆盖在大哥的脸上,对方的身体冷的厉害,但是灰烬依旧能在黑暗之中感受到那双强有力的大手紧紧的握着他的右手。
“哥啊……哥啊……”
悲伤总是来得那么突然,也让人猝不及防,就像一块沙滩上的石头,原本以为傍晚涨潮时打来的只是一道小海浪,结果没想到的是惊天巨浪如排山倒海之势倾轧过来,让人根本没有什么反应的时间。
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说什么,他就能感觉到怀中那原本紧绷的身体陡然就泄了气一般,瘫软着没了动静。
时间仿佛陷入了静止,旁边的鱼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厮杀声猛地就暂停了,整个世界对于灰烬来说就像是停止了一般。
任何事情都有一个界限,欢喜如此,悲伤也是如此,一旦踏过了这条界线,人就感知不到了,当然,悲伤并不会停止增长,与之同时增长的,还有那浩如烟海般的愧疚与后悔。
远处的天穹之上,一只神圣的巨手缓缓飞来,玄奥的法则铭刻在周身,如同高超的雕刻大师用心研磨出来的作品,这是沙盘内的生物看待沈时闯时自带的画面,创世神伟大的权柄让这些生命层次不够高的物种简直无法直视。
从最初的第一滴血开始,到如今的万千生命,在真正面对沈时闯的时候,那种源自于血脉和灵魂的归属感让人生不起任何的反抗之心。
沈时闯的手心张开,将手中的那块发光石头丢了进去,本来是想亲自下场说两句来着,结果发现一下场,对方根本就没办法说话了。
看来灰烬的灵魂力量也不是很强啊,还以为能够支撑住和他对话呢。
有些郁闷的同时,也只能披上神灯的马甲了。
【鱼人之所以能这么快到达石岭城,是因为边境防线被破了。】
“边境的防线?为什么会突然被破?”
【因为薪火熄灭了,之前的选择,你选错了,所以这场种族之战,就要失败了。】
【你的大哥之前被军队强制征兵,他没办法,只能待在这。】
“所以……如果我之前选择了薪火继续存在,大哥是不是就不会死?”
灰烬跪倒在地,声音颤抖,不敢抬头。
【这是一个概率性事件,不过,至少在可视的未来之中,如果真的是后者,那么现在你的大哥是不会死的。】
灰烬将头死死的埋在地上,泪水打湿了衣衫,因为限制了他的行动,他连报仇也没有办法报。
这就是因果。
沈时闯重新站立了起来,他听见门外似乎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好像是刘桂芬的声音,这一次的游戏有些短暂,就持续了十分钟,体验感有点差,可能他对于这种编制剧本的能力有些差吧,似乎不亲自下场,游戏就变得一团糟,没办法控制剧情的走向。
也可能是今天的心不静,说来也奇怪,或许是因为刘桂芬在楼上,他玩个游戏都有些心不在焉,而且有些暴躁。
看到灰烬没有遵照自己的意思来做,就有些愤怒,以致于故意告诉他自己的大哥在哪,然后又限制住他不让他报仇,算作是对他的惩罚。
但是惩罚之后又没有那种复仇的快感。
或许这也不算是什么仇,所以也没什么感觉吧。
想到这沈时闯心中忽地升起一丝愧疚,虽然自己把他们当作是玩具,但是玩具也有血有肉,有自己的心,他们也有感情。
想想灰烬也只是一个小孩,自己这么对待他,真的好吗?
要不要帮助他一下?比如说帮他把他的大哥复活?才刚刚死,灵魂还没完全消散,复活是来得及的。
沈时闯的神情有些恍惚,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自己似乎是出了问题,他记得自己之前的心态,并不会产生这种想法。
他是一个极其自我的人,对于他人的善意顶多停留在祈祷,但是现在居然会生出帮助一个视作游戏npc的人物么?
沈时闯摇晃了一下脑袋,在此之前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玩过这种类型的游戏,他也没有什么经验可借鉴,但是从小父母对他的教育告诉他,遇到事情就多冷静思考一下,别着急,急也没有用,多想想。
他强行压下心头的念想,不去想这些,沙盘内,在沈时闯的视角内,灰烬的体内忽地燃起一股黑色的火焰,然后整个人被托举起来,更恰当的来说,是浮空。
然后以一种令人惊讶的速度飞越大平原,跨过道道河流山川,来到了圣山下,一头扎进了母树。
黑色的火焰比之前那金黄色的火焰更具霸道性,以一种夸张的速度蔓延,从圣山往下染色,原本在黑暗中泛着墨绿色光芒的母树开始隐入黑暗,让人看不见身形。
狂暴的火焰侵袭了母树,与此前不同的是,这股火焰并不像是被母树吸收能量,反而占据了主导,源源不断的将溢出的能量传给母树。
整颗树发出砰砰砰的心跳声,就像是活了过来,向着这片天地宣告自己的存在。
“就让我赎罪吧,我如此罪孽深重,就让我待在这里,活活烧死吧。“
灰烬一动不动的垂下脑袋,接二连三的打击令他崩溃,最终选择了自我逃避以及放逐。
不管怎么说,沈时闯的剧本以一种另类的方式达成了最终幕,蚁人的母树再一次燃烧了起来。
虽然这名薪王与之前的有些不一样。
“啪——“
忽然打开的灯似乎是在嘲笑灰烬的种种作为全是白费,一切都是徒劳。
“沈时闯,你在里面干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