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考试周是很无聊的,玩手机也会玩腻,好在他现在有个新玩物,于是又把目光转向了家中的沙盘。
这段时间为了积攒能量,时间流速都没有开,就保持着和外界相同的时间流速。
高时间流速的时候,自己最好是在边上看着,这样更有意思,因为现在还在上学,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如果一直高流速,那么精彩的剧情就没办法参与了。
……
自从太阳熄灭之后,母树就再也没有产过一个族人了,而是拼命的收缩,甚至就连往常不缺的藤曼也没有了,就好像是快要死掉了一般。
李斯抬头望着暗淡的天空,自从将齐国灭掉之后,太阳就没有出来过,万物仿佛停止了生长,一切都处于停滞。
不过和平终究是降临了。
那就都是值得的。
挚友的遗言只是为了和平,和平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为了和平,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足够了。
至于再多的,自己就管不得了,因为啊,自己的年纪,也已经很大了。
历经部落战争、三国统一之战的李斯,如今也已经度过了成年期了,即将迈入生命的末端,步入老年期。
就连丞相的职位他都卸去了,因为年龄的增长,让他的身体有些力不从心。
剩下的事情,他已经管不到了。
李斯的瞳孔前浮现出最后的灭齐之战,那名手持银枪的战士向自己发出不屈的怒吼,狰狞的面孔让他的灵魂感到颤栗。
那股意志的可怕,令他终身难忘,就仿佛是被一个无比恐怖的存在给盯上。
对于那名战士最后说的话,虽然令他经常心神不宁,但是最后还是被他自己劝慰着不去想。
细数这一生,沾满了鲜血与罪恶,不过即使最后挥刀砍向自己的族人,他的功绩也将会被史官记录在秦国的历史上,与国同存。
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老师,最近朝会的内容,食物问题很是严峻啊。“站在他边上的青年,就是昔日的幼童信,经过长久的战争洗礼,现在已经成为了一名学业有成的青年才俊。
在新一轮的朝会上,因为母树的停产,不仅是新生族人少了一大截,食物的来源也成问题。
原本的母树不仅可以产崽,而且还可以产出许多的绿果以及营养物质。
这就相当于现实之中的大米,对于蚁人来说,是可以解决饥饿的东西。
所以母树对于蚁人一族来说真的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存在,又能增加数量又能够解决吃喝,简直是神器一般的存在。
沈时闯就感觉蚁人一族的进化极其牛叉,有点像是西方玄幻片子里面的精灵,又能够胎生又能够卵生,而且战斗欲望还强,之前在木偶人时代,还能够脱水贮存,虽然浸泡之后存活的相当于一个新生的人,但是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永生。这种能力在彻底成为碳基生物之后就消失了,不过得到的优点远远大于缺点,真不愧是自己创造的物种。
但是现在母树已经开始枯萎,虽然经历过战争,人数大大减少,但是总人数几百万还是有的,每天消耗的粮食那也是个天文数字。
“库存的绿果和营养物质,王上已经决定和水按照5比1的比例化开,并且大力捕捉海边的蛮兽了,食物怎么也能够撑一段时间吧?“李斯站在黑暗之中,看不清他的面孔,虽然他人不在朝堂,但是信每天都会和他说朝会的内容,对于这些政策,也不是一点都不了解。
信有些犹豫,但是又随即开口道,“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库存的粮食并不多,而且蛮兽因为前些年的大肆滥捕,数量只剩下一百多头,而且肉质鲜嫩的甲虫因为味道肥美,现在的数量已经濒临灭绝。“
看着自己的老师没有动作,他狠下心,一咬牙,沉声道,“老师,昨天的朝会,您可能不知道,王上为了节约粮食,已经决定将人划分为三六九等,制定爵位等级,按照尊卑来分发粮食。“
李斯沉默了一会,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想到这样做会死很多人,无非就是减少粮食的支出,将粮食供给给更少的人。
但是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吧,李斯叹了口气。
“哦?评爵位的标准是什么?战功么?那这样说来,信你大概能得个很高的爵位吧。“
年轻人久久的沉默,说不出话,良久之后,李斯的心头涌上一股不安感,他声音略带颤抖,“怎么了?不是这样的吗?“
“是这样的,但是……仅限于秦人。“
说完这句话的最后一个字,信的声音一下子就弱了下去,仿佛失了浑身的力气,那种无名的内疚和惭愧涌上心头,让他直挺挺的跪倒在地上,“老师,您要是生气,您就打我吧,杀了我都行,是秦人欠您的,秦人不应该这样对您,老师,您打我吧,我给您出出气。“
沉默在黑夜中总是那么显眼,大概是因为阳光普照之时,人们觉得不知如何开口时,可以眺望远方,看看花草,看看这世界的生灵。
“起来吧,没必要了。“
李斯明白这道命令下了之后,剩下的齐人赵人都会死绝,甚至尸体还会被秦人当作口粮,从今往后啊,不会再有齐人和赵人了。
只会有秦人。
和平也只属于秦人。
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自己已经老了,干不动事了。
就算没有老,齐人的国家也已经灭亡了,齐人的军队也已经死绝了,最后的勇气也消亡了。
只能接受了啊。
李斯有些后悔,他不知道当初为了部落浴血而死的挚友以及族人,知道了如今的一切,会怎么样。
恐怕,会无比的憎恨自己吧?
要是当初自己没有选择入秦,而是选择继续留在齐国,和那名战士一起,说不定也能取胜吧?
罢了,没有可是了。
李斯看了一眼跪在眼前的信,露出一抹惨白的笑容,转过身,猛地将放在桌子上的银枪拎起来,这是他的战利品,是齐人的武器,如今,就用它来了结自己吧。
银光乍泄,利刃入体之后的闷响,飞溅的鲜血,如同一桶滚烫的开水,泼在了信的身上,让他浑身打了个哆嗦。
“寒心啊,真是寒心,从今往后,你就叫……韩…信!“
屋内响起呜咽抽泣,最终被冷风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