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善德村的庶务,一家人就坐上了北去上京的客舟。
舟行三日后,上岸换上华贵的减震马车,又走了大半日,一行人才到了上京。
上京四月繁花似锦,远处宫殿巍峨壮丽。街道宽阔平整,市场繁荣兴旺,各国贸易商云集于此,商品琳琅满目,四处的喧闹声充斥着人们的耳畔。
早在一年前,姬长生就通过风伯贤的关系,在外城买了一个四进的院子,花了近一年时间的修缮,他们直接拎包入住便可。
唯一麻烦的,就是阿九这个超级牛皮糖,怎么撕都撕不下来。
最后还是姬长生武力服人,直接把人打包扔进了太子府。
墩墩可怜巴巴的趴在马车窗口,眼泪朦胧的伸出依依不舍的小爪爪,“阿九,你一定要记得来接我,我等着你,你别有了别的弟弟,就忘了我这个原配的弟弟呀!”
姬长生揉了揉突突跳的额头,拎起自己儿子就往屁股上招呼一下,“你还是不开口说话比较好,阿九要回去见亲人,你不能阻止,知道吗?”
墩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有些委屈的道:“我就是阿九的亲人,他来见我不就可以吗?我也可以去见阿九这个亲人呀!”
姬长生:“……”你还是闭嘴比较好!
和风伯贤拱手道别,人就立马跳上马车,催着车夫赶紧走。
从墩墩出生那日开始,两个孩子就没有分开过,凤梧看着没精打采的儿子,无奈一叹,哄道:“墩墩,今晚要不要爹娘陪你一起睡?”
墩墩闻言,有些心动,刚想答应下来,就被亲爹无情拒绝,这怎么行?为了赶路,他都多少天没和媳妇亲近了!
“墩墩都快五岁了,再跟我们睡不适合,一会我跟他聊聊,孩子们就是刚分开,有点不习惯。”
墩墩:“……”噫,他不是还差半个月才满四岁吗?
爹的数术是胎教吗?
话至此处,语气缓了缓,看着凤梧又道:“阿九身份毕竟不同,我们若是和他牵扯太深,目标就太明显了,多事之秋,我只是怕没法护好你和儿子。”
这次来上京,本就非他所愿,但媳妇坚持,他也只能听媳妇的话。
凤梧之所以来上京,是为了朱大郎,上辈子,朱大郎惨死,想来想去,凤梧还是决定来一趟上京。
至少,得把朱大郎的性命保住,原身的那几个孩子,凤梧都没有下死手,只让他们看着亲娘过得逍遥,而他们只能远远旁观,却占不到半点便宜。
她只诛心,不害命。
这些话无法喧诸于口,凤梧只能抱歉的往男人唇角亲了亲。
一个吻远比一声抱歉更让郎君来的高兴,捏了捏媳妇的小手,男人立刻满血复活了,不过是帮人夺位而已,皇帝他都做得,何况只是从龙。
翌日
凤梧被操劳一夜,这会人还在被窝里起不来,姬长生吩咐人不准进去扰了太太的觉,自己则去了东厢找儿子起来练习冲拳和扎马步。
这会天色灰白,推门进了儿子卧房,掀开被子一瞧,眼前一黑,好嘛!
昨日刚送进太子府的太孙殿下,今早居然在儿子床上呼呼大睡。
他儿子就更过分,脚丫子都怼到人太孙殿下脸上了。
无奈的揉了揉额头,两巴掌分别往两娃屁股蛋子上招呼,“睡什么睡,起来练功了!”
迷糊二人组:“……”他爹/墩墩爹好凶啊!
太子府一大早发现太孙殿下莫名其妙不见了,全府上下一阵人仰马翻自是不提,这会晨练完的兄弟俩一边吃着早膳,一边提问题。
“爹,娘又睡懒觉了吗?”
面对儿子这种灵魂拷问,姬长生不自在的轻咳一声,严肃了脸色,一副大人事情小孩少管的模样,“你娘是妇人,赶路辛苦,你没事别去闹你娘,知道吗?”
“哦!知道了,爹。”墩墩似懂非懂的点头。继续吃着碗里的清粥。
“墩墩,这个糯米烧麦好吃,你多吃一点。”阿九尝到味道好的吃食,每次都不会忘了弟弟。
墩墩扬起粉嘟嘟的圆圆脸蛋,亮晶晶的圆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阿九哥哥,你也多吃一点,要长得跟爹一样高。”
两个孩子吃个饭都有说不完的话,这种亲近人之间用膳,姬长生不会要求孩子食不言。
早膳刚吃一半,外头小厮就领着脚步匆匆的风伯贤过来了。
一见大外甥好好的,提心吊胆的心顿时落了地,见人家舒坦的用着早膳,又想到自己一大早就被人吵醒四处寻人,他脸都没来得及洗!
良心发现的姬长生这才让人打水,伺候这位爷洗漱,又让厨房上了一份早膳。
知道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姬长生把阿九叫进了书房,两个人在书房里待了不短的时间,再出来时,阿九表情没什么变化,但风伯贤还是从外甥微红的眼尾看出这孩子怕是被朱叔上了深刻的一课。
阿九确实被上了足以改变一生的一课。
生活在善德村的近四年里,姬长生在潜移默化中也慢慢影响着阿九,现在他直接点破了那些雾里看花,展现在阿九面前的,不再是长辈们刻意描画出来的岁月静好,他的身份,注定了他无法置身事外。
“阿九,你不只是你自己,你已经在漩涡之中,你不仅要护好自己,也要护好那些爱你的亲人!”
风伯贤现在是越发佩服起这位深藏不露的忘年之交,四年前,十岁的小九儿是什么样的,他比谁都清楚,现在的阿九已经蜕去灰蒙蒙的外壳,脱胎换骨之后,渐渐展露出上位者的峥嵘。
十四岁,该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