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母他们住的地方在渔村的西北角,这里大多都是老旧的土砖屋子,屋顶的蓬草根本不保暖,雨天到处漏雨,到了寒冬四处漏风,睡在屋子里跟睡在外头也没什么差别。
没想到这里的条件跟农场也差不了多少。
凤梧打开行李包,里面塞满了凤梧带过来的东西,李书宜看着侄女跟变戏法似的拿出东西,有些想笑。
从前那个娇气的女娃娃,已经出落的能照顾人了。
“大伯娘,您坐着,我去给你泡杯红糖姜茶。”大冷天在海边这么吹着,女人更容易做病。
“好,今天辛苦我们家思凤了。”李书宜靠在炕墙边,长呼一口气,忙碌停下来之后,身体的应激反应反而更疲累了。
等凤梧端着红糖姜茶进屋时,李书宜已经靠在墙边睡着了。
没叫醒熟睡的李书宜,凤梧往坑洞里又添了些柴火,确保火炕一直都是热乎的。
渔村的生活条件差,凤梧假期有限,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好在已经找到了大伯母他们,以后她可以经常给他们邮些东西钱票过来。
下放到地方的他们是没有工资的,每天干活赚几个工分维持温饱,吃的差,干的多,身体能好吗?
不大的小屋里什么都缺,除了凤梧明面上拿出的东西,这屋子里几乎没有什么生活用品。
就连烧饭烧菜用的都是个豁了口的陶罐。
给李书宜留了条,凤梧就出门溜达去了。
用几颗奶糖从一个小孩那里知道了大队长家的地址,凤梧提着礼背着人,敲响了大队长家的大门。
大队长媳妇是个典型的s省女人,热情爽朗,凤梧有心结交的情况下,两人没一会更是大姐妹子相称了。
凤梧也没做多余的事,就是希望大姐能跟大队长吹点枕边风,不要求最好的待遇,能找个相对轻省的活计就行。
至于工分低,凤梧觉得不是什么大事,有她每个月的贴补,日子不会太艰难。
况且家里有两个堂哥在,还能饿着亲妈吗?
作为报酬,凤梧偷偷塞了一张自行车票,这时候,家里能有一辆自行车,那全公社都是长脸的事情了。
这个谢礼洪英大姐,也就是大队长的媳妇拒绝不了,家里有男人的工资和儿子寄回来的津贴,是真的不差钱,就差一张自行车票了。
但国家各类物资紧缺,别说一个镇,就是一个市拢共能有几张自行车票,那么多人都稀罕的东西,也轮不到他们一个渔村的大队长。
在大队长家耽误了些时间,回到土砖房的时候,李书宜已经醒了,正站在门口焦急的四处张望,看到凤梧熟悉的身影,脸上的焦急立刻换成笑面。
“外头冷,怎么不在家待着,饿了吧?这会都晌午过了,我去做饭,一会就有好吃的了。”摸了摸侄女的手,发觉触感温热,心里就放心了。
记忆里,大伯娘做饭的手艺好,原身尤其爱吃大伯母做的京市杂酱面。
原身每次都能吃一大海碗。
凤梧赶紧跑进房间,从另一个包袱里翻出一袋子富强粉和一条冻的硬硬的五花肉,“伯娘,咱们吃杂酱面吧!我都快一年没尝过您的手艺了。”
“你这孩子,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过来?你自己留着吃,我跟你两个哥哥,亏不了嘴!再说你一个姑娘家一路提着这么重的行李,多受罪啊!”
凤梧嘻嘻笑道:“嘿嘿,伯娘放心,这些东西我有门路弄到,您就当是我这个侄女孝敬您的。”
再说,就算她有面粉猪肉,她也做不出地道的杂酱面啊!
她还想带些杂酱回农场,让大伯他们也尝尝伯娘的手艺,大伯心里也能好受些。
哦!忙的差点忘了,“伯娘,等一下,我还有一个大惊喜给你呢?”
凤梧进了房间,借着行李袋的遮掩,从洞府里拿出了一封来自大伯宋景义的家信。
李书宜一看封面上熟悉的字迹,眼泪就控制不住的开始往下淌,凤梧把空间留给大伯母,她则来到院墙边临时搭建的灶台边,收拾要做杂酱面的食材。
简单的食材处理就跟炼丹时处理药材差不多,剔除不要的,留下能吃的部分,这操作凤梧觉得难度不大。
但怎么掌握火候,怎么把食材鲜美的味道完美锁在一起,她就觉得这是一项高难度的冒险。
跟炼丹完全不一样。
等处理好食材,灶里的火也烧旺了,李书宜才红肿着眼睛出了房间,看着在灶台前忙碌的侄女,心疼的搂着侄女,心疼道:“思凤,苦了你了,千里迢迢跑到那么冷的地方,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让人心疼啊!”
一个十七八的小姑娘,独自一个人跑去条件艰苦的农场,还担负着照顾亲人的重担,她能不心疼吗?
尽管丈夫信里没办法细说,但感同身受之下,就能知道,这孩子受了多少苦!
凤梧也不能把自己开了挂的话告诉李书宜,只能打着哈哈糊弄过去,“大伯娘,你要心疼我,就给我多做点好吃的,我们在那边也就馋伯娘的手艺。”
“嗐,你个馋猫,那一会伯娘多做些,今天让你吃个饱的。”
吃到了原身记忆里美味的杂酱面,下午上工的口哨声一响,凤梧也学着在头上绑了头巾,跟在伯娘身后,跟着一起去上工了。
路上遇见平日里处的熟的人,李书宜也会热情介绍,大家都挺羡慕李书宜,没想到他们这种黑五类身份的下放人员,家里人还能不远千里过来探望。
这份难得的温情,正是他们这些被家人抛弃的人欠缺的。
人有时候就活这么一口热乎气!家里有人时刻牵挂着,哪怕走的再远,心里也不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