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凤梧就麻利的给卫生站的铁皮炉子生了火,外头积雪皑皑,昨晚又落了一夜的大雪。
等到快十点了,柳英杰才姗姗来迟,凤梧很有眼力见的给人倒了一杯热水,“柳医生,喝杯热水暖暖身子,今天怎么过来的这么晚?”
柳英杰被伺候的还挺美,窝在铁皮炉子边就不挪窝了,听了宋护士的话,表情有些怪异,“今天一大早,男宿舍区那边有个职工冻伤了,喊我过去帮着瞧瞧,所以才来晚了。”顺便还看了一出好戏。
后面的话深聊下去就不大好了……
“哦,这天气冷的厉害,冻伤了确实受罪。”凤梧语气怜悯,心里却没有丝毫感情起伏。
一上午就这么安静的度过了,等吃完午饭,简萍萍才姗姗来迟。
柳英杰见人低着头进了门,挑眉摇头,目光又落回铁皮炉子上的烤红薯,这玩意越烤越香,他都偷偷咽了好几次口水了。
“宋护士,你这红薯真香……”这炉子上放着好几个呢!
“是挺香的,上次三分场赶大集,从一个老乡手里买了几斤。”就是不提给不给他吃的话。
柳英杰眼珠转了转,进了他的诊室,从抽屉里翻出一本泛黄的旧书,递给凤梧,“用这个换你两个红薯,行吗?”
凤梧目光落在封页上,《鬼医秘录》四个遒劲的狂草大字印入眼帘。
接过书草草的翻看几页,凤梧还有些震惊,这本书记录的一些行医手法颇为诡谲,与这个世界的医学传承背道而驰,但其实目的殊途同归,都是为了治好病人。
凤梧从铁皮炉子上拿走一个中等个头的红薯,指了指剩下的几个,“那就多谢柳医生慷慨了,这些红薯都是柳医生的了。”
柳英杰立刻眉开眼笑,用一本他看不懂的古医书,换三四个大红薯,这买卖做的真值。
他也不是傻子,这医书他早就誊抄过了,送出去一点也不心疼。
两人吃红薯吃的正香,就听见简萍萍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凤梧不受一点影响,反而吃的更香了。
柳英杰毕竟是男人,还是目前卫生站的负责人,同志有困难,他不能视而不见。
“简护士,这里还有一个热乎的,你要不过来吃点。”
穷大方也要大方啊!
简萍萍哭肿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她就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被一群人抓奸,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和吴甲在处对象。虽然没结婚前就睡在了一起,依旧让人指点看不起,但总好过通女干的名声。
她一个城里姑娘,现在要委身和一个农村人谈对象,要是京市的小姐妹知道了,还不笑话死她啊!
越想越委屈,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噼里啪啦落下来。
“啊这……”怎么越劝哭的越凶啊!这不是她自己作出来的吗?成天跟着全勇辉那一帮子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总医院的手术室外,全大强和王翠菊夫妻焦急的来回走动。
王翠菊坐在椅子上,身边坐着三个女儿,不住的轻声安慰。
王翠菊抹着泪,嘴里不停叨叨,“早知道这孩子这么虎,我当初就不该同意让他单独住在男宿舍,这可咋整,真要跟医生说的那样。那咱家勇辉,不就……”
“行了行了,你磨磨唧唧的叨咕啥?念的我脑袋疼,消停会吧!”全大强抽着烟,脸色很差。
一大早从家里被人叫醒,再得知儿子出事,他现在人还是懵的。
手术进行了四五个小时,直到下午两点才结束?
不知道自己已经短了半截的全勇辉此刻面色惨白,无知无觉的躺在病床上,身边是涕泪横流的父母亲眷?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王翠菊死命扯住医生的胳膊,非要医生给个说法。
医生摘下口罩,面露同情,“全场长,手术很顺利,就是,这孩子双腿受冻的时间太长,大腿以下肌肉全部坏死,截肢能保住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
还有就是这倒霉孩子,以后怕也做不成男人了,那地方冻成那样,看着也是怪可怜的。
这事还是找个机会悄悄知会全场长一声。
“截截肢,啥意思?我儿子好好的腿,就让你们给祸祸了……”王翠菊一听自家儿子没了腿,恨不得把切了他儿子腿的医生大卸八块,趁医生不备,抬手就在医生的脸上狠狠的抓了一把。
医生左半边脸立刻布满抓痕,抓痕重的地方皮下渗出血珠。
医生立刻不干了,他刚才客客气气的,一是碍于全大强的场长身份,二也是同情这一家子的遭遇,没想到反手就被病人家属给打了。
“你怎么打人?简直岂有此理,我辛苦为你儿子做了好几个小时的手术,保住了病人性命,不求你有什么回报,你还公然殴打医生,我,我要去场办举报你。”医生捂着半边脸,气愤的听不进全大强的任何解释,直接甩袖走了。
嚣张跋扈的王翠菊还不依不饶,三个女儿都被她又是掐又是骂的。
“够了,还嫌我不够丢人是吗?”全大强怒火中烧,没忍住动手的习惯,一巴掌狠狠扇在了王翠菊的脸上。
暴力镇压下,疯魔了的王翠菊才冷静下来,眼神畏惧的不敢看全大强,想起还被他们晾在一边病床上的儿子,赶紧扶着床沿,呵斥一旁呆傻的护士,“没点眼力见,还不把我儿子送回病房里。”
护士有些怕这个凶神恶煞的女人,低头赶紧推着病人去观察病房。
等全勇辉醒过来后,病房里又是一番人仰马翻……
凤梧照旧过着自己的日子,眼看天越来越冷,凤梧打算等休假的时候,去一趟黑虎屯。
农场里多是粮食蔬果,她打算多去那边收购一点山里的野物,家里几口人都是老爷们,还是要多给他们补充点肉类蛋白质。
北地的俗语说,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
凤梧是没见过这场面,也没有野鸡飞到她的饭锅里。她还是打算自食其力,守锅待鸡的办法不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