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康年三父子老早就发现了凤梧在队伍里,一路被照顾着,这会三父子抹了凤梧给的药膏,手上的冻伤缓解了不少,嘴里还吃着小丫头贴心准备的吃食,心里都不是滋味。
最亲的亲人面对面却只能装作素不相识,父子几人心里都不是滋味。
宋景同对大女儿的感情一直是自责又心疼的。
大女儿从小就乖巧懂事,被家里的那对双胞胎儿女欺负,前妻对大女儿的忽视他一直不懂,明明她对那双胞胎儿女很宠溺,几乎有求必应,唯独对大女儿态度冷漠不关心。
直到家里发生了巨大变故,宋景同才从前妻的只言片语中明白过来,原来那对双胞胎儿女并不是他的,是前妻出轨对象的孩子。
当时前妻那嘲笑轻蔑的目光看着他时,他心里并没有多大的感觉。这妻子的位置本就是这个女人处心积虑谋求的,他并不爱她,所以她出不出轨,与他来说,真没太大的感觉。
虽然不甘愿娶了他,但从他娶她那日,他就把这个女人纳入自己的保护范围,也想着就这么相敬如宾的过完这一辈子,他放下不该想念的,和她生儿育女,经营家庭。
生了孩子,除了大女儿和他比较亲近一些,那对双胞胎自小对他就不亲近,也只有要钱要票的时候,才会热络的喊一声爸爸。
他唯一觉得愧疚的是,没有把自己的女儿照顾好。
不知道已经脑补出国的便宜爸爸的心理活动,凤梧给三人抹了药膏,又用棉花团蘸取了不少,叮嘱道:“脚上也记得也抹一抹。”
语气态度相当职业。
药膏既然拿了出来,碰到那些愿意抹的犯人,凤梧都多少给了一些药膏,只有用过的人,才能懂这药膏的好处。
高南亭所在的队伍离防空洞口不远,凤梧一路分派药膏过来,看见子孙二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靥。
高南亭红着耳尖轻轻吹了吹冻的红肿的两只手,上面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药膏。
药膏凉丝丝的,他的手都没有之前那种肿痛感了。
最主要的是,刚才是护士同志亲手握着他的手给他上的药。
她的手又暖又软,握在手里像是一团软乎乎的云朵,他僵着胳膊都不敢用力。
凤梧侧眸扫了眼男人红透的耳尖,眼里闪过笑意。
这男人还是这么乖!
眼明心亮的孙起旁观了两人的上药过程,心里啧啧称奇,他这兄弟这是开窍了?
……
几千人吃完一顿热乎的面疙瘩,外头已经月色高悬。
除了守夜的士兵,众人或靠或躺的纷纷陷入沉眠。
防空洞里烧着篝火很暖和,昏昏欲睡的凤梧分散出一部分神识守夜。
这外头可不止冷彻骨的寒风冬雪,还有隐藏在皑皑白雪里的危机四伏。
雪色的反光照亮了茫茫夜色,远处雪地上发出一声声咯吱咯吱的脆响。
一群灰黑色的狼跟在一头银白色的狼首身后,白狼一路寻着血腥味,找到了已经冻僵的一头小狼,小狼浑身的毛发染着冻僵的血迹。
白狼拱了拱小狼的身体,小狼没有任何反应,不死心的白狼依旧不停的嗅着小狼身上陌生的气息。
小狼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的身体让白狼彻底死心,此刻白狼的眼神如同两颗冰冷的绿色钢珠,藏在嘴里的獠牙锋利残忍,透着一股凶狠的杀气。
白狼张嘴叼住小狼的尸体,幽冷的目光直直的射向前面的那座雪峰,凝视片刻后,转身朝茫茫雪色里奔跑。
身后跟随着三四十匹或灰或黑的狼群,狼群有序的一路跟在头狼身后拔足狂奔,嘴里不时发出一声哀泣的悲嚎。
凤梧从狼嚎中睁开了眼睛,抬眸望向深不见底的洞穴,心中惴惴,这些狼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还真的盯上了他们这群人?
翌日一早
几千人吃了顿热乎的雪水煮油茶面,在口哨声中,继续整队出发前往几公里处的废弃兵工厂。
防空洞里暖和,可没有粮食物资,而兵工厂那边附近有兵站的战士专门给他们送吃食。
浩浩荡荡的队伍顶着洋洋洒洒的雪花一路前行,休息了一晚,队伍花了两个小时终于到了兵工厂。
兵工厂的占地很大,有十几栋二层高的红砖瓦房,大部分的楼房都倒塌烧毁了大半。
凤梧偶然听韩指导员说过,这里曾是R军专门用来建造坦克的兵工厂。
直到后来抗战胜利,把R军赶跑了,临走前那些鬼子报复性的把工厂毁了大半,从此这座工厂就这么废弃了下来。
兵工厂除了供人休息住宿的房屋,还在几座连绵的大山里挖出了七八个纵横交错的大型防空洞,专门用作生产枪炮的车间。
几千人按次序分别进入这些防空洞里休息,暴风雪不知道要持续多久才能彻底停下来?
好在有附近兵站时常送来补给,大家饥一顿饱一顿的也能哄弄着过下去。
几千人不可能就这样傻愣愣的坐在地上不动弹,在没有违反管教干部规定的纪律,犯人们也围在一起自娱自乐。
要说这群劳改犯人也是一个藏龙卧虎之地,这里面什么样的人才都有。
其中一个续着山羊胡,戴着一副黑色圆框眼镜的的瘦个男犯人最受欢迎。
只见这人坐在一张四方桌前,桌上半块红色板砖。瘦个子男人举起板砖这么一拍,嘴里就开始声情并茂娓娓道来:
“开书,书接前文,北平王罗毅升堂问案……”
台下的听众听到精彩处还时不时发出一声叫好。
犯人的行动虽然相对自由,但士兵们看守的非常严密,每隔五六米远就有一名战士手持56式冲锋枪日夜监视,想要逃跑比登天还难。
几千犯人也不全都是老老实实的,好些人趁着看守没那么严密的时候,串串班,聊聊天,只要不生事,看管的持枪战士就当没看见。
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什么也不干肯定不行,强行镇压容易出事,大家聚在一起消遣消遣时间,日子就过的快一点。
高南亭因为外公的病需要隔离的缘故,他自告奋勇的留下来照顾人,偶尔能见一面过来给他外公检查的心上人,他就能高兴一整天。
两人不好说什么,男人只每次眼巴巴的盯着凤梧,看起来就像一只急需安抚的大狗子。
凤梧被这清澈又热络的眼神盯的没法,拉着人的手,偷偷往人手心里放了两颗大白兔奶糖。
有便宜不占大傻蛋!
高南亭握紧手心里软乎的指节,指腹怯怯的缓缓的摩挲着指节上滑腻的肌肤,脸和脖子因为这份滑腻,红的像是过了敏一般。
好想亲亲啊!
凤梧:“……”这位大哥,再这么揉下去,我皮都给你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