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完最后一卷报告,马迪斯揉搓下双眼,起身来到窗前,拿来一支卷烟点燃,驻足观赏着窗外的雨。
月光缠绵着灯火,将人们的欲望之影映射在窗棱屋瓴间。绚丽的白夜,好似没有尽头,毫无困顿地彰显着这座不夜城的奥妙身姿。
一旁的士官长上前汇报队伍部署情况。马迪斯将军频频点头。
待对方汇报完后,挥手示意其退下,缓步坐到沙发里,拿来一本诗集翻看起来。
他喜欢这本民间诗集,诗中饱含着对家国疆土的热爱,对山林水渊的赞美,还有对遥远彼方的追求。
沉醉在诗词中,能让他暂时忘却战场上的血腥杀伐,能让他回想起孩童时期的无忧无虑。
不一会儿功夫,他便倚靠着沙发熟睡过去。
“不好了大人!”
一句唐突的禀报将他从睡梦中扯回现实。
他立马惊坐起来,右手惯性地去摸佩剑,见卫兵惶恐地站立在面前,有些恼怒地问道:“什么事?”
“那个半魔暴走了!已经打伤两个狱官了!”
马迪斯“嗖”的一下站起来,“带我去看!”
沿着幽长的廊道,一直走到楼梯最底层,在一扇潮湿厚重的铁门后,便是风源城最神秘恐怖的地方——政教修律所。
当年,颂恩与帕哈顿仍是友邦关系。
按照两国高层的安排,这里交由虔诚信教的马迪斯管理,可供他选择性关押“不虔诚者”。
而作为条件,他需要想办法压制那头半魔的狂暴,而为何颂恩高层如此重视那怪物,他不得而知。
铁门后,半魔的咆哮伴着地板的震颤传来。
马迪斯在数名卫兵的陪同下来到半魔近前,唤来狱长询问情况。
“马迪斯大人,禁魔环检查过了,全都完好无损,目前情况处于可控状态。”狱长汇报道。
马迪斯有些恼怒,斥责道:“可控?万一那半魔突破禁锢逃走,你担当得起吗?!”
狱长委屈地低头道:“大人,真是出了怪事。以前这半魔有些躁动,我们打一顿他就老实了。今晚不知为何,我们的管教毫无作用,他的力量增强了不少,这才打伤了狱官。”
马迪斯摸摸下巴,没有继续责备狱长,只是自言自语道:“妈的,偏偏这时候发狂,眼看颂恩的人就要来收货了。”
“大人,会不会是刚关进来那个小孩耍了什么花招?”
马迪斯稍加思考,踱步来到叶宁牢房前,观察着牢房里的两人。
叶宁已虚弱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一旁新枝装作惊恐的样子蜷缩在叶宁身边。
“这小孩一直大声嚷嚷,要吃要喝。我们不敢随便打他,只好给他弄了吃的。但他还不满足,继续吵吵。我们就踢了几下,他就倒地上不动了,感觉不像他弄的。
而这个猫精灵,一直缩在一边发抖,禁魔环我们也检查过了,应该跟她也没啥关系。”狱长分析道。
马迪斯思索半晌,吩咐狱长打开牢门,缓步走到叶宁近前。
他一把掐住叶宁的咽喉,将他提了起来,怒斥道:“小兔崽子,我不管你用了什么伎俩,老老实实给我待这儿。要是不老实,就把你手指挨个剁下来,然后剁手腕!然后手肘!然后肩膀!再把你眼珠挖了!鼻子切了!喉咙烧破!”
叶宁被掐得喘不过气来,几近晕厥。
这时,半魔的角落传来更加猛烈的咆哮声,他狠命地砸地,掀起一波推力强劲的气浪,将众人推得有些站立不稳。
马迪斯见状,一把将叶宁扔在地上,吩咐卫兵们上前制服半魔。
那半魔如发了疯似的,对近处的物体一视同仁地猛锤,不断震颤着整个律所。
卫兵们有些畏惧,试探了好久才敢靠近。
混乱中,半魔的力量最终被压制了下来,几根更加牢固的钢制套索架在了他的四肢上。
趁着卫兵们处理突发情况,新枝缓慢爬到叶宁近前,小声关切道:“你没事吧?”
“咳,我没事,只是不知怎么的使不上力。”叶宁揉揉脖子道。
新枝点点头,沉默半晌,把叶宁拉到近前,说道:“来,伸手。”
说罢,她从发间取下一颗发珠放到叶宁手心里。发珠在叶宁手心里逐渐散发出微光。
叶宁满脸疑惑地接过发珠,问:“这是什么?”
“这颗珠玉凝聚了大量的星光能量,可以发出异常猛烈的强光,遇到危险把它扔出去,兴许能救你一命。”新枝继续严肃地说。
“你想做什么?”叶宁警觉地盯着新枝,预感到会有大事发生,下意识地往后半步。
“你看。”说罢,新枝指向走廊尽头,那块遮挡窗口的木板被先前的气浪掀翻在地,窗外星光流淌进来,洒落在地、圣洁高远。
律所里的人都被半魔吸引了注意力,无人察觉到这不起眼的微光。
叶宁正准备问新枝来龙去脉,扭头回来一看,眼前的一幕令他惊得说不出话。
他看到,窗外星光像接受了指令一般,流淌成一条光河,汇聚到新枝两掌之间,形成一个耀眼的能量光体。
新枝大吼一声:“界限解除!”
强光从能量体中迸射而出,瞬间照亮了整个律所,发出刺耳的尖啸,震碎了脚上的禁魔环。
马迪斯被这异样的强光一惊,命令两个卫兵上前查看。
一个卫兵跑过来,在牢房外探头查看,突然一束笔直的激光如无形之箭般贯穿了他的头颅,留下一个规整的圆孔,不断流淌出血浆。
卫兵身体一软,瘫倒在血泊中,身后另一个士兵见状,连忙退回将军近前,朝律所外大吼道:“快!保护大人!增援!增援!”
新枝缓缓站起身,收回手指,脸上沾着血渍,朝叶宁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
星光下,那带血的笑容如皎月般动人,咚咚轻叩着叶宁的心扉。他感到心跳加速,巨大的心跳声笼罩着他的双耳,吵得他连呼吸都急促了。
律所大门外响起嘈杂的脚步声,伴有兵器碰撞的叮当声。
新枝侧耳细听着,赶忙对叶宁道:“快!来不及了!抓住我的手!”
说罢,她向叶宁伸手,另一只手在食指尖凝聚起强光。
星璇之矢
从她指尖射出激光,将粗壮而坚硬的铁链切断。只听哐当一声,铁链掉落在地,牢门应声打开。
马迪斯愤怒地大吼,三两个卫兵拔出短剑,猛扑过来。情急之中,叶宁向卫兵扔出手中发珠。发珠接触地面炸出刺眼强光,驱散了近前的卫兵。
慌乱中,叶宁抓到了新枝的手,被对方拽着狂奔到窗口前。
新枝欢快地笑着,用指尖光束切割开窗口格栅,紧拽着叶宁一同逃出了修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