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海牙城,变得比之前更糟了。
自从鬼精灵们中断了与莲雀会的弥留樱供应,阿瓦卢斯大怒,派人袭击鬼族部落,想强迫其重新开通供应线。
然而,派出的刺杀小队扑了空,鬼精灵整个部落突然消隐不见,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风源城中,接受了风源城的保护。
在普斯特妮娅的严密防卫下,他们根本无法接触到鬼精灵分毫,气得阿瓦卢斯双脚直跺。
而就在他一筹莫展之时,巴德麾下的格列布子爵带着弥留樱提炼配方来投,作为条件,希望阿瓦卢斯提供庇护。
阿瓦卢斯欣然接受,经与帕哈顿军方协商,派虔诚信教的马迪斯驻军于黎海牙,主导弥留樱的种植与精炼。
黎海牙的住民还未从弥留樱的毒害中走出,马上又坠入新的深渊。
马迪斯的旅队开进黎海牙后,住民们被当作牛马对待,不论男女老幼,全被胁迫着投入到弥留樱种植产业中。
他们没有薪酬,没有休息,连吃口饱饭都是奢求,稍有纰漏就是一顿毒打。而一旦倒下,失去劳动能力,便会被马迪斯送到黎海牙城的政教修律所。
而到了那里,等待他们的,只有无休止的痛苦与折磨,连死亡都会变成幸福之事。
在这样的高压下,弥留樱又重新在这片大地生长成熟,最终被制成药丸或香块,大量流入颂恩,让其背后的操盘者赚得盆满钵满。
当然,马迪斯本人对这毒药持保留意见,将这些弥留樱严格管制于阿拉姆达地区内,并向颂恩境内“战略性”投放。
但对他而言,传颂师阿瓦卢斯的“神谕”高于一切,只要是阿瓦卢斯传达的关于“主”的意志,他都深信不疑。
格列布子爵屁颠屁颠跟在马迪斯身后,追随其前往农场,视察弥留樱的种植情况。
广袤的农田里,遍野盛开着美艳的粉红,只要一靠近,浓郁的香气便扑鼻而来,让人陷入沉沦的宁静。
“马迪斯大人!你看,这一片田显出这种带紫的粉红,就是樱已经成熟了。”格列布向马迪斯谦卑地介绍着,即便自己在颂恩的爵位比马迪斯更高,到了帕哈顿,却也只是一介庶民而已。
马迪斯对弥留樱作物并不感兴趣,他只关心何时能炼制出更多香块,悉数投放至风源城,助其完成复仇。
忽然,樱花田中,一个劳工因防护不当,吸入了大量樱香,倒在了田里,浑身抽搐不止。
格列布见状惊恐万分,连忙叫来旁边的监工将那人提携来,丢进农具房里水浸。
用这种方式,能暂时缓解弥留樱的毒性,让这个劳工能多贡献几日劳作。几日后毒发,再送去修律所中“发掘剩余价值”。
格列布小心翼翼地瞅一眼马迪斯,寄人篱下的他必须时刻注意着这位帕哈顿军官的脸色。
所幸,马迪斯并没有因劳工倒下而恼怒,只是叹息道:“这已经第二十七个了,这种种植方式到底能不能行啊?”
“大人!绝对没问题!您别看精炼比率低,咱们这原材料可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成本,仅仅是几个劳工而已。您看,这些花,只要摘下来,就能变成粉色黄金!”
“你的精炼法可比鬼精灵的,差远了。”马迪斯不屑道。
“是是,大人说的是。我们也在不断努力改进工艺,很快就会提档升级!”格列布点头哈腰道。
一个卫兵从农场外匆匆跑来,径直来到马迪斯面前,禀报道:“男爵大人,外面有一个皮肤黑紫的精灵求见。”
“哦?带进来。”
农场外,桂等候着报信的卫兵归来。
她瞥眼去瞧打扮成圣主教徒的福勒,忍不住笑出了声:“噗,你这打扮真的,我看一次就想笑一次,哈哈哈。”
福勒一改贼人的黑衣装束,穿上了圣洁的修道服,将修长的兔耳折了下来,垂在两鬓间,模仿半神精灵耳,戴一顶修士帽,薄纱蒙面,一副正儿八经的虔诚信徒打扮。
福勒一脸窘迫道:“害,你别笑了。这衣服穿着热死我了,一点儿也不透气。怪不得那些朝圣者都臭烘烘的。”
“好好,我不笑了。你药丸吃了没?待会儿进去,你别靠近那樱花田哈。”桂嘱咐道。
福勒不耐烦地点头道:“知道啦知道啦。我可没那么傻。”
不一会儿功夫,两个卫兵并排着前来,示意两人进入,拿长矛指着两人,尾随其后。
两人在卫兵的指示下,穿过把守森严的铁网高墙,广阔无垠的弥留樱田映入眼帘。桂被这眼前的景象震惊得难以言表,这么大规模的花田,比当时他们全族的种植量高出十倍不止。
穿越花田,便是一座座窄小的农具房。桂眯眼往里瞧,除了堆放的各种农具外,还有横七竖八躺着的人,定睛一瞧,那些人竟是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桂吞咽着口水,这里比她想象得要可怕得多。身后的卫兵见桂东张西望着,拿矛尖轻戳了一下桂的后背,示意她不要乱看。
桂被戳得生疼,扭头回来恶狠狠地盯了卫兵一眼。
不一会儿功夫,两人被带到了马迪斯近前。
马迪斯上下打量着桂,对一旁的格列布道:“嚯,鬼精灵,久闻不如一见。比我想象的,要可爱不少。”
“是的大人,他们大都长得娇小可人。不过异于常人的肤色和那红眸,大多数人还是接受不了的。”
桂被这两人评头论足,有些不快,嚷嚷道:“喂,我说,你们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儿,有什么资格这样评价姑奶奶我?”
然而马迪斯并不理会,抬抬眉,继续对格列布说:“嘿哟,没想到,还是个刺儿头。”
“是啊大人,他们大都不太会讲好话,毕竟和外界接触得少。”格列布附和道。
桂被弄得有些恼怒,骂骂咧咧道:“你们特码的,这样不怀好意地羞辱我,好,是我看错了人,告辞。”
说罢,桂转身假意想要离开。
马迪斯挥手叫道:“哎,别走啊,我对你们鬼精灵可太感兴趣了。”
话音刚落,桂面前的两名卫兵将长矛交叉,拦住了桂的去路。
看来这下,真是羊入虎口啊。桂心里忖着,有些后悔接受叶宁的提议。她看了一眼福勒,对方正泰然自若地翻看着手中的《莅书》。
马迪斯瞥见信徒模样的福勒,同样虔诚信教的他顿时心生好感,问道:“这位是?”
福勒合上莅书,双臂打开高举着,行了个标准的朝拜礼对马迪斯道:“尊敬的马迪斯男爵、主的奴仆,吾愿向主叩请您的高尚功德。”
马迪斯连忙回礼,一转先前的轻蔑,恭敬道:“这位……半神精灵修士?请问尊名?”
福勒顺口答道:“吾名福彻,遵主教诲,彻吾之灵,以求福报。”
“好名字,好名字。”马迪斯称赞道:“您与这位鬼精灵小姐一道来访,是有什么重要之事吗?”
福勒将《莅书》收入行囊,比了个祈福手势,幽幽道:“且听吾,慢慢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