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万俟无生他流了那么多血,莫商商都要觉得他是装出来消遣自己的。
“你就不觉得疼?”莫商商奇怪的问道,从手臂上的袖箭里取了支短箭出来,这是她离开江左前孔晟让人送给她的,说是给她防身,之前一直没用过,到了潜城她实在不放心,就随身带上了,没想到哦啊竟然真派上用场,她宁愿没用上。
万俟无生后知后觉的皱眉:“让小绾你这么说,倒真有点儿疼。”
莫商商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疼也憋着,趁着现在有水,我给您把伤口洗干净。”她怎么瞧着这货一点儿也不着急呢?
难道他是真另有安排,故意那他自己犯险?
莫商商怀疑着,一边用箭头割开布料,她才没兴趣去扒万俟无生裤子,这会儿扒下来了,一会儿不还得穿上。
万俟无生其实没有在意这点儿伤,更严重的伤他都受过,万俟一族的恢复力极好,他又正值青年,正是底子好的时候,这点儿伤即便没有药物,过不了十天半个月也就自己好得差不多了。
不过看莫商商愿意动手,万俟无生也没有说出来,只看着她熟练的撕开裤脚,露出里面的伤口。
骨头断在小腿处,能看见小腿上肿了一圈,血却是从大腿上流出来的,没有伤到动脉,隔了这么大阵已经流血量已经变得少了。
“您这伤得可真巧。”莫商商瞅着伤口无语的说道,捧了水来把伤口上残留的木屑冲洗掉,连血迹也洗干净了,这才将就着他的裤子扯成布条,给他把伤口扎上,一边又忍不住问道,“您说您早知道邺都那群人不怀好意,又干嘛往这枪口上撞,给自己找罪受?”
“不过邺都这群人对你倒也是真狠,一点儿也不怕把老国主给气死了,连火药这种东西都敢用上。”莫商商也不敢万俟无生回答不回答,自顾自的说道,原文里火药是违禁品,民间不得私藏,一经发现以谋逆论处。
开山铺路这些需要用到火药,都是官府出面。
所以这事一旦这是报到老国主跟前,那个还没老糊涂的就肯定会发现,这是他手底下有人想害他和他的白月光生下的宝贝儿子。
“他们不狠,我如何杀他们?”万俟无生低声说道,一下子把莫商商还想抱怨的话堵在喉咙里,她无言以对,狠狠的给万俟无生系了个蝴蝶结。
“合着您老人家还真是故意的!”莫商商愤愤,再次有了种想捅死他的冲动,想找死别带上她啊,她招谁惹谁了?
难怪一点儿也不慌,果然是有什么好慌的!
万俟无生看了眼已经包扎好的大腿,尝试着动了动:“也不算是故意的,我原本计划出了潜城地界再让他们动手,那边消息传得快。”
莫商商抽了抽唇角,她该说什么好,该庆幸他们命大,这么高掉下来也没死,还是该嘲笑万俟无生也有失算的时候。
“别提您老人家的计划了,您这个骨头,您自个儿能治不?”莫商商无语的说道,小伤小痛她还能处理处理,这断了骨头,她是真没经验。
万俟无生点头,在莫商商的注视下,扶着石头站了起来:“不用治。”
莫商商:“……”您老人家这是在浪费谁表情呢?
“先找个地方住下。”万俟无生说道,莫商商抽了抽唇角应下,这位还真是一点儿也不慌。
莫商商只好扶着稳如泰山的大BOSS去找个隐蔽的地方住下,既然万俟无生真有准备,相信用不了多久他的人也会找来,现在他们需要熬过的应该就是眼前这两天。
那些人既然准备好害他,必定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肯定会下来寻找的。
好歹看过那么多的电视,对这一点莫商商还是很笃定。
山林里头想找个隐蔽的地方并不困难,尤其是有万俟无生这个老手在,没费多少力气两人就寻到个藏在藤蔓之后的山洞。
莫商商把万俟无生扔在山洞里就沿着原路折回来,现在总不能指望一个伤患出来找吃的,她武力值不够,只能回来捡现成的,趁着那些人还没有追下来。
再看见车夫血肉模糊的尸体,莫商商还是心有余悸,尸体她是不怕,可如果自己刚和这个尸体共同经历过生死,就很容易让人回忆起死亡来临前的恐惧。
她别过眼装作没看见,从马车里把毯子收捡出来,上头染了不少血,但洗干净了晾着还是能挡挡风,碳炉里的碳还没有完全熄灭,马车上备用的碳不多,但都还在。
也许是因为有树木缓冲的缘故。
收捡好东西,莫商商咬了咬牙,走到马尸旁用短箭割开粗糙的马皮,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割下来一大块肉,山里晚上冷,无论万俟无生还是她自己,都需要吃大量的东西来御寒,那点儿碳绝对不够。
幸好马身上肉多。
割了两大块肉,莫商商觉得手都快不是自己的了,才停下来,解下裙子把肉包好,和其他东西一块搬到水边,洗掉了大部分血腥气,才拖着回山洞里。
这时候莫商商也没指望万俟无生了,往碳炉里加了碳,先把自己的衣裳烤干了,又把马肉上边的血水烤干。
万俟无生看着她忙碌,等她把肉烤好了递过来时才问道:“小绾以前经常做这些?”
莫商商撇嘴:“不做等着饿死。”反正不管万俟无生怎么怀疑她,他都已经认定她不是原来那个莫挽歌了,所以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装大户人家的小姐她不在行,总觉得别扭,可做这些她就顺手得很,毕竟自己就是这么活过来的,刻在骨子里。
不过这样一想,莫商商又有种自己活该受穷的错觉,真是让人不能再无语了。
万俟无生皱眉,莫商商已经转过头去烤她的毯子了,虽然这是按照马车的大小裁剪的,可有总比没有强,还有马车里那两个丝囊垫子,她也捡回来当屁.股垫子了,正好和万俟无生一人一个。
地上这么凉,坐久了会生病。
莫商商啃着粗糙还带着股怪味儿的马肉,盯着毯子忍不住皱眉头,真难吃。
不过现在也没有别的可以吃了,她又不会打猎,现在老鼠蛇之类的还在过冬呢,都不会出来。
勉强啃完手里的肉,莫商商只觉得腮帮子疼,转头看见万俟无生手里的肉已经不见了,她又有点儿幸灾乐祸:“王爷您说您怎么就不多费点儿心,不然哪里用得着在这里跟我一块啃这么难吃的东西。”
“难吃?”万俟无生问道。
莫商商翻了个白眼给他:“当然难吃,又硬又酸,还没有调料,是我吃过的最难吃的东西。”
万俟无生没接话,似乎接受到了她内心深处的鄙夷,莫商商撇嘴,给毯子翻了个个儿:“您说您出门在外,怎么也不带把匕首啥的,这样我割肉也方便些。”孔晟打造的箭头虽然锋利,可论起割肉,又哪里比得上匕首来得好用。
万俟无生还是没接话,他自然随身有携带利器,只是不适合给她用。
莫商商见万俟无生不搭理自己,撇了撇嘴也没在意,撑着下巴等了阵,发觉毯子上冒出来的热气少了,于是掀开碳炉又添了几块碳进去:“等天亮了我就去外边捡点儿干柴回来,白天烧柴,不容易被发现。”
说完她又想起来,转头看着万俟无生:“王爷您的人,什么时候能找过来?”
虽然她自己预计的应该是三两日,但这位的安排,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