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陪着的众位夫人心思各异，脸上虽然还维持着笑，全把方才的话当成了玩笑，但瞄了眼莫商商苍白的脸色后，纷纷在心下按了个浅浅的定论，秦王妃果然被侧妃压了一头。
王妃失言，身为侧妃的妹妹就敢这么明目张胆把王妃的话比作闲言碎语。
莫商商不管旁人是怎么想的，听见莫倾城的话也只笑了笑：“韵蓉妹妹，妹妹说得不错，旁人说的话当不得什么，自个儿过得舒心才是。”
旁人听着这话只当是莫商商失势，这般的自我宽慰罢了，便是梁允容也不例外，因此她只点点头，瞧见金香送过来的桃花绣墩，脸色便好起来，坐在下边听人问话。
这屋里不是身份比她高，就是年纪辈分比她大，也没有她胡乱插嘴的余地。
莫商商看见梁允容低眉顺眼的坐在那儿，也没有叫她上前来，更没有再刻意提起她，只和莫倾城说着话。
但没多时就听见外边园子里传来吵闹惊叫，莫商商皱眉，装作头疼的揉了揉额角：“红瑚，去看看怎么回事？”
这次她没有问莫倾城，下边的夫人们了然，这位王妃容忍了妹妹半晌，怕是要借机发威了。
没有万俟无生在的时候，红瑚还是很听吩咐的，闻言就急忙出去看个究竟，莫倾城见莫商商没动，皱了下眉头给彩屏使了个眼色：“去看看怎么了？”
外边吵闹声不停，看来是发生了不小的事。
彩屏和红瑚先后不过差着半步到门口，就瞧见原本还玩得好好的小姑娘们都跑到临着池子的亭子外边，一群莺莺燕燕，瞧着好看，可亭子里那两人就很有些难看了。
红瑚和彩屏都认得那两人，红瑚急忙回来回话，彩屏则急忙呵斥的园子里的婆子把两人分开，这好生生的怎么就动起手来了，一点儿世家姑娘的仪态都没有！
“王妃，陈家大姑娘和江家五姑娘在亭子里打起来了。”红瑚没有遮掩，直接就说了出来，正摆足了姿态准备看热闹的陈夫人和江夫人脸色大变，急忙起身。
“王妃，侧妃，妾身管教不力，这就……”
两位夫人的话出奇的一致，莫商商皱眉，不等莫倾城开口便道：“快去吧，只怕园子里的婆子拦不住她们。”
彩屏呵斥人的声音已经传进来了。
陈夫人和江夫人闻言脸色更难看，急忙领着自家儿媳妇出去，去提溜自家女儿，平日在家打打闹闹也就罢了，今日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竟还动起手来！
两人气得肝火直冒，而更让她们肝火上头的是，刚到门口，挤做一团看热闹的小姑娘中间就又发出惊叫，伴着噗通的声音，叫人脸色大变，只见那结着层薄冰的池子里正扑腾个人，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彩屏眼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慌得呵斥着人去把人捞上来。
此时水圈层层叠叠的荡开，冰层碎开在阳光底下反着光，看起来颇有几分美感，如果不是其中还扑腾这个姑娘的话。
其实那池子也没多深，站起来不过到胸口，但骤然落水的惊吓和恐惧，让人根本来不及去试探那么多，那姑娘兀自扑腾着，越扑腾离岸边越远，让想拉她上来的婆子够不着。
莫商商听见外边的动静就知道事情不小，怕是个连环事故，不禁瞄了眼莫倾城，只见她脸色沉沉，暗暗叹口气替她默哀，扶着金香道：“怎么吵成这样，妹妹，不如出去看看。”
“是该去看看。”莫倾城勉强笑道，她现在都快气炸了，顾氏提点过她，她自己这两日又狠熬了通，才将这次小宴安排得周到，却没想到自己的安排没出问题，倒是这些个平日里温温柔柔弱不禁风的千金小姐给她折腾出来了事！
她的安排还没起作用，倒先自己搭进去了！
屋里众人纷纷出来，陈湘晴和江琳姝已经叫人拉开，被陈夫人和江夫人领了开，不过两人都有些狼狈，发髻歪了，头上的珠钗也被扯下来，变成了一堆零碎，衣裙更不用说，如果不是冬天的料子厚实，只怕连衣裳也要扯坏。
这打架的阵势，跟市井里头的泼妇无异，莫商商抽了抽眼见，心道大家扯头发扯对方衣服，难道是女人打架的本能？
陈湘晴和江琳姝虽然被分开，还是恨恨的盯着对方，一副随时会再扑上去咬对方一口的模样，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仇。
当然最倒霉的就是那个看热闹被挤到池子里去的，瞎扑腾扑到了池子中间，虽说那池子不大，可再不大，她到了中间，也没谁的手有那么长，能勾着她。
看完打架的小姑娘们又围在池子边看人狗刨，中间还有两个小姑娘着急得大声催促着婆子救人，又指挥这那姑娘往岸边扑腾，看来是那姑娘的朋友。
“让人去找个长竿来。”莫商商无奈对红瑚说道，照这个进度，等着姑娘扑到岸边，怕是等病到明年开春。
很快有人找了长杆来，总算把那姑娘捞上来。
“你们两个是怎么了，非得动手不可？”一见人被救上来，莫商商转头问起了被带过来的陈湘晴和江琳姝，瞧着两人的模样直皱眉，方才离得远还有点儿没看清，现在到了跟前她才发现，陈湘晴鼻子下边带着血，脸上多了几道抓痕，江琳姝脸上也有抓痕，只是没血。
这让莫商商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生气，这扯头发挠脸的技术很娴熟嘛。
今天来的姑娘，大半都是在家受尽宠爱的，都是不肯服输的主儿，陈湘晴和江琳姝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两人早认定莫商商不中用，闻言恨恨的瞪了眼对方，却都没答话。
被无视了。
莫商商在心底啧了声，听见莫倾城带着怒气对彩屏道：“去把园子里的婆子叫来，方才究竟发生什么了！”
陈湘晴和江琳姝比较怕莫倾城，听见她发怒慌忙抢着道。
“她拿绣球砸我！”
“她把我的绣球扔池子里了！”
莫商商正道自己是不是要再凶点儿，装作要被气死了的样子，听见两人抢答，好悬没笑出来，她慌忙忍住，这时候怎么能笑呢，当人不能笑！
不过想到陈湘晴鼻子下边的血是被绣球砸出来的，她还是有点儿想笑。
莫倾城听到这个理由，险些没当场发飙让把她们都拖出去：“就这么点儿小事，你们就能不顾仪态打起来，真是厉害！”
“妹妹别生气，我瞧陈姐姐鼻子都流血了，先让秦大夫给瞧瞧吧，这天冷，可别留下什么才好。”莫商商适时说道。
莫倾城气得要死，听到这话直让陈夫人和江夫人把她们的女儿待下去，先去治伤，把这副尊荣收拾好了再带出来。
陈夫人和江夫人原本都是莫倾城的着重关照对象，虽然陈湘晴先前讨好她姐姐，可那是因为凤星的名头，不过是利益而已，还是可以争取过来，陈家在南蝾国的生意对王爷大有裨益。
可现在看见陈湘晴和江琳姝这般的不给自己面子，竟然在自己操办的小宴上打起来，也顾不上什么闺蜜轻易，连带着也看她们的母亲不顺眼。
莫商商乐得看热闹，面上还是装作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扶着金香又做了回去：“妹妹别气着身子了，先听听婆子们怎么说。”
陈湘晴和江琳姝这会儿被带下去，肯定会被陈夫人和江夫人仔细提点，她们的话没什么好听的，不过就是口水战，还是楚家别院里的婆子说话中听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