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坐着吧。”万俟无生说道,莫商商吞了吞喉咙,不敢反对,只好挪过去,不敢坐他对面,也不敢坐他旁边,只好坐他斜对角,板凳有些一头重一头轻,她不敢真坐下,那肯定会翘翻板凳,把自己摔倒,只好半坐半蹲着。
这样的姿势,就一个字,难受,跟扎马步一样。
万俟无生看她这般的小心翼翼,只觉得有些好笑:“莫姑娘既然怕我,又何必费这么大力气跑出来。”
他不紧不慢的说道,听起来没有丝毫别的意思,就像只是随便问问,可这话却叫莫商商心慌,现在能不提这事吗?
当然是不能的。
抿了抿发干的唇,莫商商小声道:“那个,不是以为能跑掉嘛。”
她要是跑掉了,再不用看见他,那不是一劳永逸的好事?
万俟无生点头:“莫姑娘这个想法不错。”
莫商商附和着干笑了下,只觉得他接下来肯定没好话,果然万俟无生顿了下,再开口便是:“不过现在莫姑娘没跑掉,打算如何?”
“这个,”莫商商讪讪,攥着手指费力的咽了咽喉咙,只觉得里头干涩无比,难受得厉害,脱口便道,“我能不能先喝口水?”
她都两天没喝水了,快渴死了。
万俟无生脸上僵了下:“喝吧。”
莫商商正紧张着,没注意到他的脸色,听见他同意,急忙倒了杯水灌下去,喝完觉得不够,又倒了杯,直把茶壶里的水都喝光了才停下来。
万俟无生看着她一通牛饮,等她喝完了才开口道:“现在可以说了?”
说完他自己都愣了下,原来他也有这么等不及的时候。
莫商商没发现万俟无生的异样,她觉得这位能允许自己先喝口水,已经是很有人情味儿了,听见他问急忙点头:“能说能说,嗝!”
刚开口,一股气就从食道里冲上来,莫商商急忙捂住嘴,心得恨得要死,她不就是多喝了两口水嘛,这也打嗝,她肚子还饿着呢。
真是还没开始说正事,就先把脸丢光了,她这还怎么跟他谈条件!
万俟无生脸上倒是看不出来变化,只是看着她自我恼怒,但正是这样,才更让人觉得难堪。
莫商商咬牙,放下手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继续先前的话题,想要把这件事翻过去:“那个,秦王殿下现在既然把我抓回来了,又想要怎么办?”
不会现在就弄死她吧?
万俟无生看她板正着脸,一副说正事的模样,眼神却始终有些飘忽,不敢和他对视,但也没飘得太远。
“莫姑娘以为抗旨不遵该是什么后果?”万俟无生问道,发觉自己心急了的时候,他就平复下心绪,看着她奋力挣扎。
就像已经被钓上岸的鱼儿,明明被摔在草地上,却还拼命摆着尾巴,想要翻回水里去。
莫商商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没那么严重吧。”抗旨不遵是什么后果当然不用他万俟无生来提醒,她那么多电视剧不是白看的,但是应该没那么严重吧。
虽然据说砍头是最没有痛苦的死法,可是那样死得好惨,跟五马分尸也就只差那么点儿了。
“严不严重就要看莫姑娘你的诚意了。”万俟无生说道,语气淡淡的,让人听不出来他究竟想要个什么样的诚意,莫商商抿紧唇,垂眸盯着桌子,手指紧紧的攥在一起。
屋里一时间寂静,连灯花都不炸一下,莫商商只觉得胃疼,她当然明白万俟无生说的诚意是什么,但这个诚意要表露到什么地步,他才会认可满意?
又要怎么说,他才会相信而不是怀疑?还有,如果她说得太多了,会不会后边的剧情就全崩了,那样她不是就更惨了?
莫商商很是纠结,如果万俟无生本就信任她,她不介意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他,反正是抱BOSS大腿,怎么抱得紧怎么来,可现在这货根本就不相信她。
“那个,”纠结了半晌,莫商商还是决定开口,因为再拖下去,她觉得自己不仅会把万俟无生惹得更不待见自己,还会把自己饿死,她偷偷抬眸,小心翼翼的望着油灯下一派淡然,十分好看的男人,手指在桌下快要拧成麻花。
“秦王殿下的意思是,只要我站在您这边,就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是不是?”
紧着牙根把话说完,莫商商只觉得后背里冒出一层凉凉的冷汗,即便屋里正烧着炭,她也忍不住打了个冷噤。
“站在我这边?”万俟无生眯起眼,本就狭长的眼眸越发显得锋利,莫商商急忙点头,这不是废话,您是全文最大的BOSS,能活到最后的,不站在您这边,难道站炮灰呀?
“莫姑娘嫁给我,自然就该是站在我这边,不过现在看来,莫姑娘并不情愿站在我这边。”万俟无生缓声说道,语气平添了三分沉重。
莫商商急忙摇头:“不不不,我很乐意站在您这边,非常的乐意,只是,”她戳着手指头可怜巴巴的瘪嘴,缩着脑袋,“只是您让人在外边说的那些,我害怕您不会接纳我。”
这说的是实话了,要不是万俟无生让人在外边给顾氏的人胡说八道,她真不会着急想跑,虽然万俟无生总上她屋里吓她消遣她,可这也说明万俟无生对她还是有那么些兴趣的,这关系有缓和的余地啊。
可他在背地里使阴招,这就摆明了要坑她,她哪还敢凑上去,逃命都来不及。
只是莫商商没想到这本破书的规则还挺强的,她就逃个婚而已,还没走多远没出来几天呢,就硬生生被吓得怂了,准备自己回去。
“莫姑娘的意思是怨我?”万俟无生看她装了半天可怜,有心再吓吓她,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去。
莫商商哪敢承认,急忙摇头:“没有没有,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是秦王殿下您的不好,是我不好,是我整天胡思乱想误会了您,您要怎么罚都好。”
“怎么罚都好?”万俟无生问道。
莫商商脸上一僵,瘪着嘴勉强扯出个笑,脖子缩得更紧:“那个,能不能不杀我?”她现在还顶着凤星的名头,应该不会杀她吧。
万俟无生考虑了下点头道:“不杀你也可以,莫姑娘觉得人彘如何?”
莫商商:“……”她胃疼!
“你要杀就杀了,给个痛快点儿的死法就好了。”莫商商几乎想趴在桌子上求饶了,她怎么就忘了,这家伙能把莫倾城做成活死人,把她这个假冒的凤星做成.人彘,也是很容易的,反正只要是个活的就行。
这真是生不如死,还不如死了好呢。
莫商商只觉得自己死定了,一时间都忘了自己手里还有底牌能用,还能再挣扎两下。
不过她就算意识到这一点,也只会觉得那是在垂死挣扎,翻不出花来吧。
万俟无生看她哭丧着脸,一副马上就要死了的模样,心下莫名觉得好笑,他还没有准备要把她怎么样,不过是吓唬她罢了,如果真想对她做什么,就不会带她回来。
“莫姑娘既然如此害怕,又为何要逃出来?为何要对我撒谎?”吓唬她够了,万俟无生才开口问道。
莫商商已经彻底怂了,小眼神望着万俟无生,委屈巴巴的直瘪嘴:“我什么时候说谎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万俟无生看她眼,莫商商立刻闭嘴低头装作自己什么也没有说过,让人怀疑她是不是随身带了个乌龟壳子,一有危险就缩进去。
“莫姑娘还是说实话的好,不然莫家的密道,还有竹里馆那三位,莫姑娘准备如何向莫伯父交代?”万俟无生提醒道,他知道她收到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