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商商一行人路上顺利,就像只是寻常出个门一般,并且顺利在日落前进了烈山城,找到姚簌簌说的那座小宅子,确实很小,只有两进,不过对莫商商现在来说,已经算是很大了。
宅子里原本有人打理,也早收到了消息,都替三人安排好。
歇过一晚,福伯就启程回江左,他是姚簌簌身边的人,不能长时间没在。
莫商商见他走了,也没说什么,只让红瑚多拿了二两银子给他,就开始她的古代宅女生活,想想也真是好笑,她在现代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赚到足够的钱,可以宅在家里为所欲为,不用再看上司老板的脸色,现在可好,穿越一遭,全实现了。
也算是个福利吧,只是不知道这福利能维持多久。
莫商商觉得自己躲不了多久,她不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离开江左时看到的幻觉在作祟,还是因为自己那该死的直觉。
但不管怎么说,莫商商就是奔着活过大结局去的,多拖延一日就离大结局越近,所以她宅得安心,江左这边也从热闹转为了死寂。
大皇子的贴身护卫护送着梁尚书的女儿梁允容回乡奔丧,顺带替国主和大皇子赏了些东西弥补梁家,一道的还有来宣旨的小太监,这行人前脚进了城,后脚万俟无生就和一脸吃了死苍蝇的楚千行下了船。
再后边就是不知吃了什么,晕船晕到虚脱的风唳国国师之子沈阅,以及被他牵连的乔南非。
沈阅那迷路的毛病没了,可这会传染给人的毛病,却是一点儿没好,难为乔南非这个在水泽之地长大的皇子,头一回知道晕船是什么滋味。
两人被各自的人接了回去,怎么救活过来的且不提,万俟无生这厢刚和楚千行进了门,宣旨的小太监就紧巴巴的上门来,却不是宣旨,而是向万俟无生请教来着。
国主在病中撑起来拟了两份旨意,一份是赐婚一份是封赏,可先宣哪个,却是有门道的,国主并未交代,他干爹林总管也未明言,只让他到了江左不忙去莫家,先问过这位的意思。
“表哥,林总管新收的这个干儿子腿脚倒是麻利。”听了吴管事的话,楚千行臭着张脸说道。
万俟无生看他眼:“吴管事,从我账上支些银子,带大少爷去醉花楼。”
吴管事闻言一呛,慌忙正色咳了声,喉咙里有些难色。
楚千行咬牙:“表哥你能不能不提这事?”不就是他想试探人家姑娘,结果被人家姑娘给算计了,至于这样提吗?
这事是用钱能挽回来的吗?
然而万俟无生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吴管事,去请惜云姑娘今晚过府来。”
这招更狠,楚千行的脸色一下子憋成了猪肝色:“表哥!”
“就说我请的。”万俟无生接着说道,楚千行惊住了,吴管事也有些惊讶,但看了眼面色如常的表少爷,立刻下去办了。
“表哥你接那女人过来做什么?”吴管事一走,楚千行就急忙问道,在惜云手上吃了亏,他的语气一点儿也不客气。
“自然是做你没做完的事。”万俟无生不紧不慢的说道,就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但其中的嫌弃已经暴露无遗,楚千行顿时备受打击,他让个女人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算计了,表哥现在也嫌弃他!
万俟无生见他还臭着张脸,轻叹一声:“千行,你还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
楚千行闻言满心的恼怒一下子灭了,连个火星子都没有,语气也矮了一大头:“表哥,我不该去招惹她。”
啪!
话刚说完,脑袋上就狠狠的挨了下,楚千行急忙捂着头,不解的看着万俟无生,这怎么还打他?
万俟无生见他还不明白,冷笑声:“千行,若是两军交战,你吃了亏,会说出不该招惹对方的话?”
“自然……不会。”楚千行急忙否认,刚出口语气就弱了下去,缩着脑袋不敢看万俟无生。
“既然不会,你这几日臭着脸是给谁看?”万俟无生冷声问道。
楚千行越发的不敢看万俟无生,他在北方是威风凛凛的少将军,战场之上从未怯过,却偏偏在个花楼姑娘手上吃了大亏,心里自然是不服气。
但也正如万俟无生所言,若是战场上吃了亏,是绝不会生出不该招惹对方的想法,而这几日他整天为此时愤懑,却没有想过怎么从对方手里找回场子,反倒是摆脸色给身边的人看,莫说表哥看不顺眼,若是娘在,非得叫爹把他吊起来打一顿。
越想,楚千行越是心惊,自己到了江左之后,怎么就变得这么懈怠?
万俟无生见他低着脑袋不敢顶嘴,知道他是想明白了,也没有再说什么:“一会儿在一旁瞧着。”
啊?
楚千行惊讶,慌忙抬头却见万俟无生已经去偏厅见那传旨的小太监,他踟蹰了会儿,急忙跟上去。
万俟无生的消息自然比传旨的车架走得快,虽然不知道其中具体的内容,但大致也猜得到,只是瞧着小太监急忙奉上来的旨意,那上头将将被朱红大印戳中的秀外慧中四个字,他勾了勾唇角。
这是赐婚的圣旨,上边的字是国主亲笔,不过如果国主知道他亲拟的旨意,还没到江左就被人家姑娘糟蹋得连残渣也不剩,怕是要气得吐血吧。
虽然只是对莫商商究竟要做什么感到好奇,但这一遭还是万俟无生觉得心情不错,看着那老家伙心里膈应,他还挺乐意的。
所以这姑娘他得娶回去多孝敬孝敬他老人家才是。
“林公公,既然国主有意双喜临门,我这厢自是不好拂了他的意思才是。”万俟无生缓缓说道,语气平缓,对另一份圣旨连瞧得没瞧一眼。
“双喜临门好,热闹些好。”小太监闻言急忙笑道,“既是如此,小的便告退了。”
万俟无生看着他战战兢兢的,笑了下:“明日莫要去得迟了。”
小太监急忙应下,出了门见着随从,赶上马车才松口气,只觉得背心里凉飕飕的,一摸额头全是汗,他苦笑,旁人听得圣旨临门都是忙不迭的请进去,只恐怠慢了,这位倒勉强得很,好像是不忍叫国主在天下人面前丢脸,才勉强收下的。
不过这位也真是够有本事,想着义父往日里嘱咐过的话,小太监重重的叹口气,如同卸下重担,不管怎么说,明天的事是有谱儿了。
车马回了驿馆,马夫挑开帘子,林公公刚探出头,就见驿馆门口站着个一身素白缎袄的小姑娘,生得甚是貌美,红着对眼眶更惹人怜惜,只是神情有些木然,定定的望着外边,叫人怀疑她是否痴傻。
那姑娘后边跟着个同样一身素白的丫鬟,也是红着眼,只是脸上中更多几分焦虑。
“梁小姐怎么站在这儿?”林公公下了马车便问道,这位自然是重阳前才死的户部尚书梁窬文梁大人的独女梁允容,一行人从邺都赶到江左,虽说梁允容总是悲戚,也不出门,但来来去去总见过几面,算得上是相识。
梁允容并没有搭话,她身后的丫鬟春喜小声道:“林公公,陈护卫说送我们小姐回去。”
这样啊。
林公公有些同情的看了眼梁允容,但到底不关他的事,他这趟来也只是宣旨,梁尚书那边的事,是大皇子的贴身护卫陈习礼负责,国主也是默认了的,他若是插嘴就显得多管闲事了。
“梁小姐节哀。”林公公只说了句便进去,一脚刚踏进门,迎面就见个穿着软甲的高壮汉子大步走来,脚下生风一般的眨眼就到了眼前,不禁暗道声晦气,脸上却笑道,“陈护卫这是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