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现在楚千行三人还在前院里,由莫明煊和莫成蹊招呼着,后院里头难得人齐,莫商商一进门就瞧见了自己名义上的三妹四妹五妹,以及才刚学会走路的二弟三弟,连同他们的生母。
这样重要的场合,妾室原本是没有资格出席的,不过顾氏有意彰显自己持家的能力,就把他们都过来凑个热闹,左右今天的事往大了说是关乎未来皇后,往小了说那就只是个小宴而已。
莫倾城已经在了,今天她穿了身雅致的藕白兰花短袄,梳着对小环髻,缀着珍珠,看起来连面目都柔和了许多,如果她能一直笑的话。
莫眠香一如既往的低调,穿了身芽青色的衫裙,站在婼姨娘身后一副安静柔顺的样子,莫林香才九岁,还有些小孩子心性,站在柳姨娘身后偷偷瞅着桌上的点心,有些馋。
莫成霖和莫成祺正被奶娘抱着,东张西望的想要下来玩。
莫商商早把莫家后宅里这几个人在心里是盘算清楚的,轻易就分辨出来,无视了众人惊讶的目光,径直走到顾氏面前行礼:“母亲。”
刚叫完人一旁的陈姨娘便问道:“今儿这么好的日子,大小姐怎么这身打扮?”说完还掩唇笑起来,好像看见很好笑的事,却没注意到顾氏的脸色沉了沉,转瞬又恢复过来。
“挽挽怎么穿着这身?不喜欢前头送去的?”顾氏笑问道,直把陈姨娘的话无视了。
可陈姨娘私下里没胆子跟莫商商作对,是怕莫商商到顾氏面前添油加醋的告状,现在顾氏没有斥责,直让陈姨娘以为顾氏也不喜欢莫商商这身打扮,只是碍着面子没有说出来,自己说了,顾氏没准正在心里高兴。
不过陈姨娘还算有点儿眼色,见顾氏开口,也识趣的闭嘴了,心底冷笑,瞧着莫商商怎么收场。
抱着这样想法的还要向来就跟莫商商不对付的莫倾城,听见顾氏问起,她也急忙关切的开口:“大姐你今天怎么了,怎么这身打扮?”
这话里就只差没直说她丢莫家的脸了,因为莫商商除了那头密密麻麻的小辫子,身上那身浅蓝石斛的短袄,袖子也被用绸带仔细的扎好,裙子也被提高,露出双厚底的绣鞋。
在江左,别说是世家小姐,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儿都没有这样打扮的,只有穷苦人家才会,所以世家小姐打扮成这样,肯定是丢脸的。
也难怪莫倾城打看见她脸上就笑得越发灿烂。
莫商商能打扮成这样,自然早就考虑过众人的反应,因此现在只笑,瞧着顾氏道:“母亲,今天父亲和母亲相中了谁,往后女儿都要离家千里,这一路上只怕没那么顺当,女儿不过是先让自个学学罢了。”
她笑着,一点儿怨言都没有,全一副虽然自己不愿意离家那么远,但父母觉得好就心甘情愿的模样。
顾氏闻言眼眶微红,拉着莫商商的手轻叹口气:“挽挽,苦了你了,若不是当初张天师有言,母亲也舍不得让你嫁得这么远。”
莫商商哭不出来,但也低头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于是莫倾城和陈姨娘预料中的情形没有出现,反倒是一副母慈女孝的感人场面,也更衬托出莫倾城和陈姨娘的小家子气。
陈姨娘也就罢了,她一向没脸没皮,众人也都习惯了,莫倾城发觉有人瞧自己,顿时恨得揪紧帕子,心底更恨莫商商。
其实莫商商明白,顾氏根本不是在心疼自己,她这是在心疼莫倾城,往后做了皇后,就没那么容易见到娘家人,就算是夫妻之间有个不愉快,别的姑娘还能回娘家,莫倾城是万万不能回的。
不过顾氏是心疼早了,万俟无生那个小气鬼会让他们一家在下边团聚的,如果这个世界里真的有地狱的话。
有了莫商商这番话,现在也没人敢再多嘴数落她的不是,不过顾氏难过过了,还是让莫商商到自己屋里再打理打理,心下却依旧拿不定莫商商的心思,她跟楚家究竟有没有联系?那天早上她究竟去了哪里?
也许重阳过后,她该跟这丫头好生说说话才是。
顾氏考虑着,斜了眼陈姨娘,这个女人还有些用,不过也该是时候管教管教了。
莫商商在青汐的陪同下进了顾氏的妆阁,这让莫倾城气恼,她不是没进去过,但顾氏从没把妆阁给她使过,大姐大姐,什么事大姐都要占头筹!
莫商商知道顾氏这个吩咐肯定又会惹恼莫倾城,也没在意,其实比起这些,她更在意的是为什么后来莫倾城会转头帮女主对付莫家,明明她跟女主不对付,莫家也是她的后盾。
但书里没写出来,书评区里分析不少,却都不尽如人意,总有漏洞,就好像她这个角色本身就有漏洞,仅仅只是男主和女主悲剧道路上的一个需要型角色。
偏偏那个无良作者不管书评区里怎么开骂,都不冒个泡,也没有人能打听到点儿什么,以至于后来剧情接近大结局时莫倾城变成活死人,书评区一片欢腾,这个让人厌烦的角色终于下线了。
纯看文的角度,莫商商承认,莫倾城是个很可怜的角色,明明她才是凤星,却因为摊上这对脑回路清奇的父母,一辈子什么风光都让女主抢走了,最后还落得不生不死的下场。
如果改成重生文,以莫倾城的智商,一定是她吊打所有人。
可惜不是,如果是重生文的话,自己应该就不会穿越过来做这个倒霉的女主了吧。
莫商商胡思乱想着,心不在焉的看着镜子里青汐给自己梳头发。
青汐也发现莫商商有些走神,低声问道:“大小姐在担心?”
莫商商抬眸发现看不见站在自己身后的青汐,只好叹口气:“青汐姑姑,世人都说宫里头好,做了皇后更好,可我这心里头总不踏实,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邺都是什么样子。”
青汐笑了:“大小姐放心,老爷和夫人都会打点妥当的,三爷也在邺都经营多年,不会让大小姐受委屈。”
莫商商见青汐只捡好听的说,半点儿不提莫家的三爷莫明炜不过是个五品官儿,脸上勉强笑了笑,低头小声道:“可到底离父亲母亲远了。”
莫明炜若是能做个地方上的五品官,还算有些看头,在邺都那样权贵多如狗的地方,五品连中层都挤不进去,哪里能保住她不受委屈。
如果不是张敏之多嘴,邺都一个五品官的儿子,都是莫家高攀了。
青汐闻言便笑道:“少爷过完年也十四了,先生说少爷资质不错,春闱准能中,大小姐若是舍不得老爷夫人,不妨成亲后早些怀个龙种,届时国主高兴,少爷仕途顺畅,老爷和夫人自然能早些到邺都。”
莫商商愣了下,寻思着青汐这是给自己灌迷魂汤呢,别说是古代,就算是现代,这样明晃晃的催着没结婚的女人生孩子,都是件很不礼貌的事。
不过想到女主并不是莫家的孩子,青汐是顾氏的陪嫁,和李嬷嬷的地位不相上下,虽然原文里没有明确表示她知道,但显然她是知道的。
跟本来就被自己利用的人说这些,这样想起来就很是通顺了。
莫商商抿唇笑了笑,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嘴上却不依道:“青汐姑姑你说什么呢,这事八字还没一撇。”
她一副也心动了模样,毕竟在古代这样的环境里,不管是出于何种理由,孩子都是最要紧的,顾氏平日里也没少有意无意给姐妹俩灌输这样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