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广府前厅的烛火临近丑时才熄灭。
负责“组局”的夜无殇最先离开,先行一步返回皇宫。
约莫过了一刻钟,朴景天等人才满身酒气的被人从广府里搀扶出来。
朴景天被人直接扶着送回了旁边的侯府,赵卓和况统领,则由广元义安排马车送回了各自的官邸。
除了他们几个今晚在场的当事人,外加在门口放哨的连康,无人知晓他们聚在一起聊了什么。
只是在第二天早朝时,夜无殇当堂下旨,封赵卓为辅国大将军,命其择日启程前往东陵,负责戍守东陵一带。
散朝后,夜无殇又以请教学识为由,将太傅魏修竹单独请到了养心殿。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魏修竹神色如常的从养心殿里出来。
只是那双沉稳深静的眸子里,隐隐透着冷芒和锋锐。
送走了魏修竹,夜无殇就从养心殿回到了凤仪宫。
他刚来到后院,就见多日不见,面色透着苍白和虚弱,面庞和身体都瘦了不少的连城,正挺直脊背,直挺挺地跪在院中的青石砖上。
见他回来,连城跪在地上挪动膝盖,对着他的方向重重磕了个响头。
“属下未能及时察觉异常,没能保护好公主和皇后娘娘,属下有罪,恳请皇上责罚!”
自打从源福酒楼回来,连城便发起了烧。
这几日高烧持续反反复复,他人时而清醒,时而昏睡,直到昨天午后,才彻底清醒过来,今日方有力气下床。
如今这凤仪宫里的皇后是假皇后的事,夜无殇还未广而告之。
夜无殇对所有知晓此事的人下了旨意,需得对此事保密,不可四处宣扬。
所以他们这些个御前侍卫里,只有连康一人知晓,连城暂时并不知情。
他只知道夜若兰失踪了,他们的皇后娘娘在那场大火里烧伤了脸,熏坏了嗓子,除此之外还失去了记忆,不记得任何人。
他心中自责得厉害,所以一下了床,就让人将他扶到了凤仪宫,打算当面请罪。
看了看慢步走到寝殿门口的假唐宁,夜无殇眸中划过一抹锐色,随后道:“你确实有罪。”
“你跟在朕身边多年,朕一直反复告诫你,不管何时何地,都不可掉以轻心,需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可你是怎么做的?”
“连康说,你们那日听见了酒楼的小二说菜没送到,也亲眼看见了小二进对面雅间点香,还说了好些可疑的话。”
“这么明显的反常举动,你们竟然谁也没有放在心上,最后全部中了招,你让朕该说你们什么好?”
“又该说你什么好?你对得起朕对你的信任?又对得起皇后对你的信任?”
自己疏忽大意是铁一样的事实,连城没有为自己辩驳一句,对着夜无殇又磕了一记响头。
“属下罪该万死,还请皇上责罚!”
夜无殇轻“呵”了声,声音幽冷。
“罚?朕是该好好罚你!可罚了你,皇后就能安然无恙?”
他家娘子就能回来?
若兰就能回来?
若责罚他们就能让一切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他一定重重责罚决不心软!
连城心中羞愧难当。
抿了抿唇,他忽的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
“属下未能保护好公主和皇后娘娘,愧对皇上的倚重和信任,属下愿以死谢罪!”
话落,他右手一扬,对着心口的位置就狠狠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