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脑子里“嗡”了一声，有短暂的空白。
少顷，神思归位，她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低头瞥了眼手中的琵琶。
就这么一把琵琶，值一千两黄金，一万两白银？
连城是怎么做到如此心平气和说才一千金而已的？
这要被那些前朝官员知道了，怕是得骂她奢靡无度三天三夜。
不仅如此，他们一准还得骂她和夜无殇臭不要脸。
她自己都这么挥金如土，他们是怎么好意思处罚贪官的？他们哪儿来的脸？
夜无殇鲜少见她因为买了某种贵重的东西而惊讶，挥了挥手示意连城先退下去，笑着道：“好的乐器确实值这么多，连城他没有买贵。”
唐宁自然知道越好的东西越贵，她只是没有料到，一把好的琵琶竟然能价值千金。
这一千两金若是拿来买粮食，至少能买九千石，差不多近一万石。
搁着从前，她也不会觉得花费上万两买自己喜欢的东西有什么，哪怕花的是夜无殇的银子，而非她自己挣来的银子。
大抵是因为攻陷了西洲，他们统辖的城池越来越多，喊她皇后娘娘的人也越来越多，她潜意识里觉得自己责任重大，不该这般挥霍。
看她神情，夜无殇大抵能猜到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出声宽慰：“娘子，别的皇帝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我却只有你一个皇后，你就当我是把养整个后宫的银子都花到了你身上。”
“况且，不过一把琵琶而已，又不是买了座金山回来，你相公我买得起，我挣那么多银子，不就是给你花的？你不花谁来花？”
这话听来有些怪异，好似她一个人花光了原本应该几十个人花的钱，但莫名的，就是让她心中的罪恶感消减了大半。
她想了想觉着也是，夜无殇就她一个女人，她不可劲儿花，夜无殇挣的银子还能留给谁来花？难不成等着其他女人来和她一起花吗？
这么一想，她不再纠结，动手调好琵琶的琴弦，夜无殇则是暗戳戳拿出早已备好的玉箫，一副随时可以开始的架势。
“娘子，我准备好了。”
她知道夜无殇通音律，也会吹箫，但今日之前，她还未有机会亲眼见识。
有心想要探一探夜无殇的本事，抱稳琵琶，她先挑了两首节奏轻缓容易附和的曲子，后又选了几首节奏起伏较大相对难以附和的。
但不管是简单的还是难度大的，夜无殇都能轻松跟上她的节奏，以箫声完美附和。
一时间，整个凤仪宫内都回荡着琵琶与玉箫合奏出来的悦耳又激昂的曲调，听得白芍和茯苓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同于身体受到惊吓时下意识做出的应激反应，这是身心经受音律洗涤后每个毛孔都舒张开的畅快。
她们不会抚琴也不会弹琵琶，但她们听得出好赖。
若非要评个优良中差，唐宁和夜无殇的技艺，绝对在最优那一列。
两人接连合奏了几首曲子，待到指尖微微发麻，唐宁这才收了手，看向夜无殇的眸子里隐有笑意。
“不错，看来是真的有好生学过。”
夜无殇放下手里的玉箫，主动接过她怀里的琵琶放到一旁，又端过茶几上的茶水递到她眼前。
“能入娘子的法眼，我这箫便算没有白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