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邺双眸紧锁帐篷下的唐宁，眸光阴鸷如淬寒冰，眼底难掩想要将她撕碎的杀意。
唐宁毫不畏惧迎视他的眼神，由始至终一派气定神闲模样。
台下围观的人并不知道唐宁去天牢里见过司马邺，更不可能知道两人在天牢里的对话，以及唐宁将司马邺的长孙单独提走关在别处的事。
就在他们以为司马邺不会回答朴景天的问题时，孰料司马邺竟收回了落在唐宁身上的视线，沉声道：“孤承认，当年的确是孤陷害的司马廷，他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西齐的事。”
此言一出，围观的民众再度猛吸了一口气，神情之中难掩震惊。
虽然他们早就听闻司马廷是被司马邺陷害的传言，可听闻传言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司马邺这个当事人亲口证实又是另外一回事。
在场的人有不少是见过司马廷的，那般皎若明月的一个人，因为被陷害而英年早逝，他们谈不上有多么气愤，心中却是切切实实地感到惋惜。
倘若司马廷没有被司马邺诬陷，或许当年继承皇位的就是司马廷了。
若是司马廷继位，或许西齐就不会和北漠结盟，也不会和东阳宣战。
那么到现在，西齐仍旧会是西齐，西齐不会改朝换姓，司马邺也不会沦为阶下囚。
只可惜，一切没有如果。
西齐会走到今日，司马邺会落得现在这副下场，可以说，全是司马邺自个儿种下的因。
真真应了那句话，天道循环，因果轮回，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一旦时候到了，管你是天皇老子还是平民百姓，都会得到应有的报应。
围观的民众面色各异，坐在审案桌后的朴景天却是由始至终面色严肃。
“你承认就好。今日，你曾经的子民都在，你便当着他们的面，告诉他们你当初是如何诬陷先太子叛国的。好叫他们知道，他们曾经敬重和爱戴的君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要搁在以往，别说任人摆布了，不将朴景天处以极刑都是司马邺大发慈悲。
可眼下，一众孙儿外孙的性命掌控在唐宁和夜无殇手里，不管朴景天让他做什么，他都只能照做。
未曾回头看一眼台下围观的百姓，司马邺将他当年和北漠老单于暗中勾结，让老单于写下亲笔书信坐实司马廷叛国的事娓娓道来。
包括后来他如何迫害拥护司马廷的官员，铲除朝中异己，坑害其他皇子，用尽手段夺得帝位的事也一件不落。
台下的百姓听着那些比话本子里杜撰的夺嫡故事还要惊心动魄跌宕起伏的陈年旧事，心中觉得惊讶震撼的同时，又不免感叹，果然皇家只是表面风光，背地里的阴暗简直超乎他们的想象。
没点脑子的人进到宫里，别说奋力往上爬了，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
听完司马邺的陈词，朴景天利落道：“司马邺，你诬陷太子，灭太子满门，又残害手足忠良，重用苗尚书等奸佞小人，勾结北漠挑起战乱以致生灵涂炭，本侯爷现在便代皇上和娘娘，代那些因你而死的人判你死罪，你可认罪？”
都是自己切切实实做过的事，有什么好不认的？
至于死，早在唐宁前往天牢看他的那日，司马邺就已知道，他最终逃不过一个死字。
他只但愿，唐宁会信守承诺，不会赶尽杀绝。
朝唐宁的方向看了一眼，司马邺收回目光，启唇：“孤…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