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筠霖凝他一眼，语声里难掩疲惫。
“先上车吧，找家客栈住下来再说。”
没有任何迟疑，唐仲业跟在唐筠霖身后上了马车。
南宫宣安排的侍卫在队伍抵达别院后便已默默撤离，此刻在外面赶车的车夫以及随行的护卫都是唐家的人，父子二人说话也就不用再顾虑太多。
待马车驶出小巷，车外传来嘈杂的人声，唐仲业直接出声探问：“爹，皇上他……打算怎么对付四妹和那位夜公子？”
抬眸睐了他一眼，唐筠霖搭在膝盖上的手拂了拂衣袍，那双深邃的眸子在光线昏暗的车厢里晦暗不明。
“皇上已经下令，让瑾亲王明日启程前往巴山，与夜公子……还有你四妹和谈，商议结盟退敌一事。”
“结盟？”唐仲业目光大震，好一会儿内心才平静下来。
“但皇上怎么会让瑾亲王前往巴山？瑾亲王他……不是身体抱恙不宜奔波劳累吗？”
“皇上想派谁去，自有他的考量，岂是我等能够置喙的？”唐筠霖语调幽沉叫人辨不出他的心思。
“况且，与夜公子和你四妹和谈，以及亲自前往巴山商议结盟，原也是瑾亲王自己提出来的。”
“……”唐仲业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实在没有想到，和谈一事，以及亲自前往巴山，竟是瑾亲王主动提及。
车轮碾过青石路砖的声音不绝于耳，唐仲业的心绪也跟着车轮的轱辘声起起伏伏。
结盟……说起来，这似乎是一件好事。
也不知道，四妹和那位夜公子会不会同意和朝廷结盟。
……
皓月当空。
距离益阳千里之遥的巴山城冷冷清清，放眼望去，只有两处宅院亮着灯火，流淌着属于人的生气。
县衙后院，洗漱过后换了身干净衣裳的夜无殇立于窗前，望着天边高悬的明月，一双眸子似被墨汁洗涤过一般乌沉沉的，一眼望不到底。
隔壁的屋子很安静，隐有清浅的呼吸声传来，似乎房中的人已经睡了。
想起午后唐宁询问夏青时夏青说的那些话，薄唇轻抿片刻，夜无殇终是抬脚出了卧房，来到了隔壁院子。
“连城。”他低声轻唤。
守在暗处的连城听到召唤立刻现身，在他身后颔首抱拳。
“公子！”
“传话给连清，计划有变，五月之前我要见到他和他训练的人。”
面上有惊色划过，但最终连城什么也没有问，只是抱拳领命。
“是！公子！”
连城退下后，夜无殇没有马上回房，而是立在廊下，目光凝于虚空某处微微出神。
西齐的公主吗？
本以为他的阿宁只是天命凤凰，没想到如今，竟又多了一重身份。
……
两日的午后，趁着唐宁和夜无殇得闲，夜修文派人将两人叫到了他和巩春华的院子，让二人陪他下棋。
落子间，夜修文随口道：“你上回说，祭天的日子定在下月初九，东西都准备妥当了吗？”
“其他的都已备妥，眼下唯一缺的，是代表我军的军旗和幡旗，以及各位将士往后的官服。”夜无殇神色从容地边落子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