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三，是赵卓在出发前往东淄之前，与唐宁和夜无殇约定好的西蜀百姓离开巴山，迁往东溪城的日子。
临出发前半个时辰，韩烁只身一人来到县衙，同唐宁和夜无殇辞行，同时也向唐宁做最后的请教。
韩烁是个切实的行动派，自打前日赵卓在启程前往东淄之前告诉他，唐宁和夜无殇打算让他负责打理西蜀百姓在东溪城安顿的一应事宜，还让他抽空留意西蜀的百姓当中，有无人喜好或者擅长钻研作物的种植和改良，他当即就设法找来许多关于农事的书籍。
只是，巴山原本就是边陲小城，能从那些差不多已经荒废的书店中找到的藏书终归有限。
他费劲翻看了半宿外加大半日，也没能查到什么切实有用的记载，最后不得不亲自来到县衙，当面向唐宁请教有关事宜。
原本他是没有抱太大希望的，毕竟唐宁出身相府，那样的富贵人家，闺阁千金是不太有机会接触到农事的，更别提说了解了。
不料昨日一番详谈，唐宁竟说出了许多只有切切实实在乡野生活过的人才会知道的事，更提出了连他这个生长于农家的人都闻所未闻的见解。
他本以为唐宁是信口开河，孰料等他回到住的地方，将先前尚未看完的农书看完，竟在其中一本书上找到了唐宁提及的杂交之法。
他这才知道，唐宁并非信口雌黄，而是他才疏学浅，孤陋寡闻。
今日就要启程前往东溪，他想在走之前，最后再请教唐宁几个问题，所以才再次登门。
“唐姑娘，昨儿个从县衙回去以后，我花了近两个时辰将先前尚未来得及查阅的农书全部看完，终于在其中一本书上找到了唐姑娘提及的杂交之法的记载！”
说这话的时候，韩烁双眸都在发亮，像极了漆黑夜空里闪耀的星辰。
看着神情间难掩激动的韩烁，唐宁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地吹了吹。
“那本书是何人所著，里面又都写了些什么？”
“编撰那本农书的，是前朝一位生于农家的秀才，因为不得志最终回到乡间做了教书先生。”韩烁回道。
“他只在闲暇时才会钻研作物的种植和改良，将他在山野和田间寻到的野生稻和野生麦，与农户们平时所种的水稻和小麦种在一起，并在起穗扬花时手动进行授粉。”
“虽然他最后并未成功培育出可用的稻种和麦种，可在他历经几十年的试种以后，他手动授粉的水稻和小麦还真就结出果了，只不过无论是结果的数量还是果实的饱满程度，都并不理想而已。”
“他在书中写道，他探求的方向应该是对的，但很可能他找到的野生稻和野生麦本身就品种不佳，这才导致水稻和小麦在灌浆时，结出的果不尽如人意。他希望后世有人能依照他的方法继续钻研，便将自己毕生种植水稻和小麦的经过都撰写成书，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后世有人能种出高产量的水稻和小麦。”
耐心听完韩烁所言，唐宁抿了口茶，然后才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一蹴而就的，这位秀才种了几十年的水稻和小麦，也未能成功培育出新的稻种和麦种，须知将来你招募到可用的人才以后，也得做好长期奋战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