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夜无殇并不清楚司马炎佯攻巴山那晚县衙里发生的事，唐宁缓缓解释：“司马炎的人杀入县衙那天夜里，钱姑娘为了让我免于被擒，故意冒充我想让司马炎的人将她抓走，不料最后却被司马炎的人识破。”
“她本是出自好意，却因此认为是由于她的出现，才害得我被司马炎的人抓走，为了此事一直耿耿于怀到现在。她今日过来，便是想就此事向我致歉，我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开解了她。”
夜无殇挑了挑眉，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回事。
那晚从城楼匆匆赶回县衙，他确实有在院子里瞧见钱婉。
但彼时他挂心唐宁，并未留意钱婉为何会出现在院子里，在她身上又发生了何事。
“她是个聪明人，你既已同她说明白，她当不会再因为此事纠结。”
“希望如此，希望我说的那些话真的有用。”
唐宁也不是除了钱婉就真的再也找不到可以委以重任的人，但她欣赏钱婉的聪慧，也欣赏她身上的那股韧劲，才想将她留在身边。
这样的旧时代对女子尤为不公，经历了那样的事，需要莫大的勇气才能活下来，钱婉能够这么快走出来，来巴山见她，足见她有一颗强大的内心。
慢步来到唐宁身侧，见她身前的桌上摆着张图纸，上面画着的又是自己不曾见过的奇奇怪怪的图形，相比此前见到各种图纸时的意外，这回夜无殇倒很是镇定。
“你这回画的又是什么？不会又是某种暗器吧？”
“哪里来的那么多暗器。”唐宁声音里含着笑意，“这是榨油的工具。”
榨油的工具？
这下夜无殇倒是来了些兴致，盯着图纸反反复复看了几遍。
若论精巧程度，图纸上所画的工具跟唐宁从前让纪师傅打造的各类暗器显然没法儿比，堪称简单。
“这榨油的工具需用什么材料打造？不会需要铁器或者铜器吧？若是铁器或者铜器，照你图纸所画的尺寸怕是难做。”
唐宁理解夜无殇的考量。
东阳的铁矿一直受朝廷管控，寻常百姓平时采买铁器便受严格控制，如今三军交战，铁器的采买只怕更是不易。
这么大的工具如果全用铁器来打造，以如今的情势，根本不可能做得出来。
不过幸好，她知道的古法榨油，工具是由木材所制。
“无需铁器或者铜器，用木材即可。”
“那便好。我看你这图纸并不复杂，无需劳烦纪师傅出马。等连城他们挖完药草回来，我把图纸交给他们，让他们来做。”
“你看着安排就好，等回头，你再差人买些花生回来，要那种生的，不需要炒熟的。”
“你需要多少？”夜无殇问。
“多多益善，不过也不需要一次采买太多，买个二三十担就可以了，太多了存放是个问题。”
“好，我知道了，晚些时候我便着人安排。”
夜无殇也没细问唐宁买这么多花生是想做什么，只要是唐宁想要的，在他能力范围之内他都会满足。
次日晌午，唐宁和夜无殇刚准备用膳，铁正山来报：“启禀公子，底下的人来报，司马炎从邺城退兵了。”
两人怔了怔，有些意外地交换了一记眼神。
回过头，夜无殇问：“什么时候发现的？可确定消息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