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史文秀心里吃惊,就是坐在唐宁对面的史文彦,心里也有些意外。
他意外的,不是唐宁一个姑娘家,居然在外面抛头露面。
东阳的民风比较开化,早在多年以前,便有女子从商,自立门户自行当家做主的先例。
他意外的,是益阳城里风靡多时的唇脂,竟然是唐宁做的。
他虽不是土生土长的北町人士,但时常会来益阳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务。
大约是在两个月前,他来益阳时,偶然听说益阳城中多了一种很紧俏的东西。
他打听过后得知,云鬓花颜售卖的胭脂水粉里,多了一种叫唇脂的物什。
那是女儿家涂抹在唇上的东西,有很多种颜色,很受女儿家欢迎。
他曾想过将唇脂引入安阳售卖,但与云鬓花颜的掌柜接洽过后,却被林掌柜直接给拒绝了。
理由很简单,唇脂供应的数量有限,连云鬓花颜都不够卖的,怎么可能转售给其他商户售卖?
三人当中,唯有史玉成一脸茫然。
他不时看看自个儿的爹爹和姑姑,很好奇他姑姑嘴里的唇脂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胭脂是抹在脸上的,难道唇脂是抹在唇上的?
唐宁心中一片平静,就好似没看到史文秀震惊到近乎变形的脸。
“嗯,闲来无事,便琢磨了些东西谋生。幸好,唇脂卖得还算不错,勉强能混口饭吃。”
“……”
史文秀张了张嘴,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差不多的年纪,人家已经靠自己的双手自力更生了,她却还在仰仗自个儿的兄长。
这么一比较,她真的是太差劲了。
唐宁不想再深入探讨唇脂的话题,便问:“我瞧你们刚才也在瓷器坊附近,你们也是来买瓷器的吗?”
她这么一问,史文秀便想起早先的事情来,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看。
“不是,我们刚才去了吴家。”
“吴家?”唐宁眉尾扬了扬。
知道自个儿妹妹的心情不是太好,史文彦瞅了瞅一旁安安静静,不打扰他们说话的史玉成,接过了话头。
“我们原想替成儿讨回公道,让吴家给我们一个交代,不过……我们最后并没能见到吴勇泰和吴清姿。”
唐宁怔了怔,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她虽不知道史家兄妹的来历,但看史文彦言谈间流露出来的气度,便知他身份不凡,不是一无所有的小老百姓。
自己的妹妹和孩子平白被人推入河里险些丧命,他这个做兄长和做父亲的,自然要为自己的妹妹和孩子讨一个公道。
但以吴家的做派,自然会护着吴清姿,不可能承认吴清姿做过的事。
她甚至可以想象,他们三人去吴家讨公道时,被吴家的下人轰出吴家的画面。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世上竟然有吴家这般厚颜无耻的人家,做错了事竟然抵死不认。”史文秀终是气愤难平。
“不承认也就罢了,还反过来说我血口喷人,蓄意诬陷吴清姿,我真是……真是恨不得冲上前去,对准他们的脸赏他们几个大耳刮子。”
“文秀。”史文彦低声提醒,让史文秀克制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