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茶盏,唐宁凝着院子里的青石小径,凤目凉淡。
“去寻一种会让人面部生疮,但大夫却诊断不出的药来,偷偷放到耿姨娘日常饮用的茶水里。”
连康一怔,有些惊讶。
“主子,您这是……”
“听说在一众姬妾里,吴永泰最最宠爱的,便是这位耿姨娘。”唐宁表情凉薄。
“我倒想看看,耿姨娘容貌毁了以后,吴永泰还会不会一如既往地偏宠她。”
“吴清姿看到自个儿的生母受苦受罪,心里又会不会觉得难过。”
耿姨娘乃吴清姿生母,所谓养不教乃父母之过,吴清姿变成今日这般模样,耿姨娘绝对逃脱不了干系,理应为吴清姿的种种恶行偿债。
重点是,就凭她自己,根本不可能正面扳倒吴家。
但吴家再是家业雄厚,也并不表示吴家牢不可破。
相反,在她看来,正因为吴永泰偏宠耿姨娘和吴清姿,吴家处处皆是破绽。
她可以瞄准这些破绽,不时在暗处捅一记刀子,搅得吴家鸡犬不宁。
内宅一旦乱了,吴永泰一定会为内宅的事情分心。
届时,她便可以找准机会暗中给吴永泰使绊子,让吴永泰在内宅和船行之间疲于奔命。
连康并不觉得唐宁的做法有什么。
放眼整个吴家,就没有几个人是好东西。
况且,跟吴永泰当初又是给唐宁下毒,又是将她绑起来扔到弃船里的做法比起来。
唐宁仅仅只是叫他下一点会让人面部生疮的毒药,又不会危及耿姨娘的性命,根本算不得什么。
“喏!属下这就着手安排!”
朝唐宁抱了记拳,连康就退了出去。
瞅着院中斑驳的树影,唐宁眸光冰冷。
吴永泰、吴清姿,现在,还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在房中坐了会儿,唐宁便又回到院子里继续制作唇脂。
明天又是交货的日子,她还差三十罐没有做出来。
现在做一点,明早她便能清闲一点,不至于赶得那么急。
晚息,天黑之后,唐宁用过晚膳歇了一会儿,就叫来连祁准备跟他过招。
两人在院子里打得热火朝天之际,一道矫捷的身姿踏着夜风,轻盈落于屋脊之上。
在屋顶上寻了一处稍微隐秘一些的位置,男子悄悄盘腿坐了下来。
不管是正在和唐宁交手的连祁,还是坐在廊下观看两人打斗的连康几人,都未曾发现他的到来。
手肘支撑在交叠的腿上,夜无殇单手支头,看着院子里那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身影,眸光幽邃似天际看不到边的浩瀚星河。
唐宁……
人人都说我对你不同寻常,到底是哪里不同寻常了?
你我之间始于交易,你还欠着我四件事情未做,你遇险,我难道不该设法救你?
你要是就那么一命呜呼了,我在你身上投了这么多的人力物力,不是得亏死?
夜无殇在脑海里想着这些日子夜府众人的反常举动,恰在这时,下方的院子里,唐宁为了躲避连祁的回击急速后退,却不小心鞋底打滑,登时重心失衡往地上倒去。
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夜无殇倏地从屋顶上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