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湛带回消息后,意识到唐宁处境凶险,夜无殇立即叫人牵来了马,冒着大雨策马出城。
每日晨间曲江都会涨潮,加之昨儿个又下了暴雨,水势上涨只会比以往更为迅猛。
等水位上涨到一定程度,浅滩上的弃船就会顺水而下沉入江底,唐宁就会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连尸骨都找不到,真正的毁尸灭迹。
夜若兰是个聪明人,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她自然也是清楚的。
明白吴勇泰的恶毒心思后,那张素来娴雅温婉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了几分厌恶的神色来。
“这吴勇泰当真是用心险恶,他趁着雨天抓走宁姑娘,为的就是抹除所有的痕迹,让我们无迹可寻。”
“事后哪怕我们知道是他叫人做的,上告到官府,找不到证据,官府也根本拿他无可奈何。”
夜无殇眯了眯眸,眸光幽沉。
吴勇泰的心思,他又焉能不知?
吴永泰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为了替吴清姿出头,二来,无非是想给他一个警告。
只是,敢动他护着的人?呵!他会让吴永泰付出代价的。
夜府的丫鬟训练有素,不一会儿就将床榻上的床单和被褥全换过了。
而在这时,小厮也将大夫请了回来。
那大夫姓乔,夜府的人都认识。
先前夏青发烧,夜若兰就是差人去请的他过来。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他刚从夜府回去,刚把被窝睡暖和,夜府的人竟然又来了。
他心里很累,甚至有些想要骂娘,但到底是人命关天,他最后也没有骂出口,回屋背上药箱,就跟小厮又赶了过来。
“夜公子,夜小姐。”乔大夫礼貌地冲二人欠了欠身。
夜无殇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在外人面前,他原本时常挂着和煦的笑意,总是一副风流不羁模样。
但此时此刻,他委实没那个与人客套的闲情逸致。
夜若兰略略颔首,笑意歉然:“抱歉,乔大夫,又烦劳你走一趟。”
夜若兰态度如此和善,乔大夫心里再是有什么,也被熨烫得服服帖帖。
他笑了笑,态度愈发恭谨谦和,“夜小姐言重了,救死扶伤本就是医者的本分,只是不知,这回又是要替何人看诊?”
这回和刚才去的不是一个院子,不用说,要看诊的肯定不是同一个人。
夜若兰右脚跨出半步,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乔大夫里面请。”
乔大夫跟着夜若兰进了厢房,夜无殇跟在两人身后。
来到床前,看清床上躺着的人时,乔大夫脸上也露出吃惊神色,跟先前夜若兰发现唐宁的真容时如出一辙。
这……世上竟有此等绝色女子?
但乔大夫很快就回过神来,他知道什么不该看,什么不该问,收回目光就规规矩矩地在床前的圆凳上坐了下来。
夜若兰上前将唐宁的手从被子里露出来,他便老老实实地在唐宁的腕间搭上一方绢帕,然后专注诊脉。
越诊,乔大夫的心就越往下沉,眉间的褶痕也皱得越深。
良久,乔大夫收回手,表情凝重地站起身来。
“夜公子、夜小姐,这位姑娘……只怕是凶多吉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