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屋里,唐宁给夏青倒了杯茶,推到夏青面前。
夏青没喝,双眼直直地看着她,坦诚的目光里透着股执拗劲。
“小姐,我知道我这人不聪明,有些时候甚至还有些笨,帮不上您什么忙。”
“但我还是希望,不管有什么事,您都不要特意瞒着我,就算我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帮您,但我至少可以替您分忧。”
她深深地看了夏青一眼,弯了弯唇。
“青姨,我并没有特意瞒着你什么事,只不过有些事,我暂时还不确定,所以暂且没有告诉你罢了。”
夏青眉头微拧,“这么说,小姐真的在计划着什么事?”
唐宁原本就琢磨着,过些时日就将自个儿的打算对夏青和盘托出,现在既然夏青主动问起,她自然也就不打算再作隐瞒。
在桌前坐下,她示意夏青也坐下来,随后将自个儿的打算娓娓道来。
“青姨,我想离开汴京。”
夏青怔了怔,面上惊色难掩。
“小姐想离开汴京?为什么?”
“我想离开此地,另外寻个地方重新开始。”唐宁语声很是平静地陈述,“汴京留给我的,都是些不太愉快的回忆。”
夏青唇瓣动了动,却是半晌也没吐出一个字来。
唐宁说的意思她都懂,无论是在唐府还是在冷宫的那些年,唐宁和她都受尽了他人的耻笑和欺凌。
从前,唐宁心智不全,便也不觉得有什么。
如今,唐宁已经心智恢复,再忆起从前种种,心中自然会不痛快。
转动脖颈,缓缓扫过梧桐苑中的一景一物,夏青心里想,如今夫人已经不在,这梧桐苑,确实没什么可留恋的了,换个地方也好,能换种心境。
收回目光,夏青回过头。
“小姐想去什么地方?可是想好了?”
“这个,我暂时还没想好。”唐宁如实道,“不过,如果真要离开,恐怕我们不能正大光明地从正门走,得偷偷离开才行。”
“为何?”
夏青不是很明白,他们又不是犯了重罪的犯人,去哪里是他们的自由,为何还要防着别人偷偷摸摸地走。
唐宁只得道:“我不想唐家的人,或者是宫里的人将来找到我们。”
南宫宣和太后,无疑是两颗定时炸弹。
要想彻底摆脱这二人,彻底摆脱唐家,她和夏青就得隐姓埋名,换个身份换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与过去彻底告别。
两人在房中对烛商谈时,梧桐苑外曲折的回廊里,唐筠霖望着眼前已有多年未曾踏足的地方,脸上的神情有些恍惚。
他有多久没来过这里了?
似乎,已经有十五年了。
最后一次,是来送她最后一程……
一阵夜风袭来,卷来梧桐树特有的清香,唐筠霖恍惚的神思清明了些。
眸光动了动,唐筠霖重新迈动步子,朝着伫立在夜色里的梧桐苑逼近。
少顷,来到梧桐苑的大门外,唐筠霖停下步子,抬起右手,准备叩响梧桐苑的大门。
然而最终,在他的手离门板只有两指的距离时,他止住了动作,迟迟没有落下。
他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唐宁的面前?
父亲?
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有一天尽到父亲的职责,唐宁只怕根本都不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