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境内人心惶惶。
知晓夜无殇遇刺一事的东阳百姓,无不担忧有朝一日唐军会突然兵临城下。
他们当中有些人,甚至还曾亲眼见识过唐军的勇猛威武,以及唐军所拥有的神器的威力。
连当初的西齐和北漠的两国盟军都抵挡不住唐军的强猛攻势,若唐军当真凶猛来袭,他们东阳的大军,又如何可能抵挡得住?
正随南宫瑾前往汴京的唐宁,不曾听闻夜无殇遇刺的消息,自然也就不可能知道东阳百姓的忧虑。
离开益阳的第一天,南宫瑾安排随侍她左右的两名婢女,就被她撵到了另外的马车上。
两名婢女是南宫瑾的人,她可不想两人跟人形监视器一样,盯着她在马车里的一举一动,回头再汇报给南宫瑾。
马车一路南行。
车轮轱辘轱辘地响着。
唐宁躺在厚实柔软的棉被上,听着车轮单调而乏味的音律,忽然想起一件十分要紧的事来。
她那位每月准时造访的老朋友,好像已经迟到好些日子了。
算算日子,似乎已经迟到了有半个多月?
她这肚子里,不会已经有颗豆芽菜了吧?
正想着,一股恶心感涌上喉咙,唐宁眉头一皱,强忍着那股恶心感,赶紧坐起身来,抬手拍了拍车壁。
“停车!我想下车走走!”
“吁……”
护卫驱策马儿停下的声音飘来,随后她听见清风向南宫瑾请示的说话声。
“皇上,唐姑娘想要下车走走,准吗?”
“传令下去,休整一刻。”
“是!皇上有令,所有人休整一刻!”
唐宁心道了一句破规矩真多,随后套上鞋子,披上大氅,动作麻利地下了马车。
乍一闻到外面的新鲜空气,她顿觉胸腔舒坦了不少,但那股恶心感还在。
眼看两名婢女下了马车向她而来,她蹙了蹙眉,出声阻止二人靠近。
“你们不用跟着我,我想一个人走走。”
二人有些迟疑,下意识看向前方从马车上下来的南宫瑾。
得了南宫瑾的眼神首肯,二人终是福身退到了一边,不再跟着她。
眼下队伍已经出了北町的地界,快到安阳郡了。
十一月的天气,有的地方已经开始下雪,委实冷得厉害。
风刮到脸上,就跟刀子在割似的。
呵出口的气息,可以清楚看见在空气中形成一团白雾。
四下看了看,唐宁无视朝她走来的南宫瑾,抬脚往路边的一棵大树走了过去,用身下的大氅垫着,在石头上坐了下来。
大氅是南宫瑾叫人准备的,很是厚实,铺在石头上一点也感觉不到凉。
耳边风声习习,她接连深吸了几口气,才将堵在喉咙的那股恶心感彻底压了下去。
“石头寒凉,你这样直接坐在上面,当心寒邪入体。”
南宫瑾跟块狗皮膏药似的,来到她附近。
见她不搭理自己,南宫瑾也不生气,兀自吩咐清风去马车上取了块坐垫过来。
“女儿家身子娇弱,受不得凉,你还是垫上坐垫的好。”
她自动屏蔽跟只蜜蜂一样嗡嗡不停的南宫瑾,视线不着痕迹地略过一众随行的护卫,最终又扫了扫对面一眼望不到头的茫茫山林。
她要想摆脱南宫瑾和这些护卫,就要赶在队伍到达汴京之前。
一旦到了汴京,入了皇宫,宫门深深,凭她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有机会逃出来。
只是,便是在这途中,她能成功逃脱的几率也不大,近乎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