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栖年身穿暗红色的服装,和其他太监剧服不一样。
按照番位来说,他是排在男四号,前期是个重要的角色。
第一场地早已准备好,造雪机器正簌簌往外喷着雪花。
开篇是霍湛饰演的摄政王,在漫天大雪中,牵着年幼的皇帝登上皇位。
小演员也算是位老戏骨,二人几乎是一遍过,随后又补拍了几个其他的镜头。
“剧本里但凡有雪景的,这几天要一起拍完,里边有一场情绪波动比较大,你这几天调整自己。”
司娴是一位非常称职的经纪人,知道他要借这一部剧复出,专门赶过来。
剧本司娴提前看过,里边儿的剧情非常熟悉。
楚栖年坐在小板凳上乖乖听着。
“好,您说的应该是降公公知道摄政王对他并没有感情,所以在雪地里跪了好久求见他那一场?”
司娴:“是的。”
霍湛下了场回来,坐在旁边椅子上。
楚栖年立即递过去一瓶水。
霍湛怔了怔,接过。
对方依然在和司娴谈论事情,好像递水只是下意识的行为。
霍湛手指不自觉攥紧瓶子。
他……原来这么会照顾人吗?
轮到楚栖年上场,他先是和导演快速简单交流几句。
等他入镜,霍湛拎了把椅子,和导演挨着坐。
金导斜睨他一眼:“以前也没见你们这么腻歪。”
霍湛倒也实诚:“您知道,他需要借这部剧复出洗白。”
“他能通过试镜算是运气好。”
金导语气挺冲。
“我丑话说在前头,在我这里,但凡有一个镜头过不去,就得准备好站这演一天的准备。”
金导是圈里数一数二的王牌导演。
不论是电影或是电视剧,经他出手从来没有不火的,因此要求也格外的高。
霍湛笑了声:“放心,您尽管骂。”
“《山河》第二场一镜一次a!”
红墙绿瓦被鹅毛大雪覆盖,楚栖年是宫中唯一一位挺直腰板走路的公公。
“昨日皇上和傅大人议事议的晚了,一会儿进去你们都给我警醒着点,莫要吵到皇上。”
他一身红衣,头上帽子落了一层雪。
到了寝殿外,楚栖慢吞吞推门进去。
龙床上的小皇帝早已经坐起身。
小皇帝年龄不大,只有十岁,小脸白白嫩嫩的,讨人喜欢。
楚栖年跪在龙床边上,细声软语:“皇上,奴才伺候您更衣洗漱吧?”
小皇帝点点头,主动下床。
他垂下眼睛看面前面容绝色的公公。
“阿降,今早上孤能不能吃一碗红豆圆子汤。”
楚栖年连忙竖起手指,嘘了一声。
“皇上,不可让旁人知道你喜爱吃什么,傅大人教您的,您全忘了吗?”
提起摄政王,小皇帝嘟囔道:“小叔昨夜教育孤许久,和阿降说一样的话……”
这小皇帝还有点小奶音,楚栖年觉得,如果自己真的是沈降,大抵是狠不下心伤害这小正太。
“皇上,傅大人是为了您好。”楚栖年帮他换上龙袍,抚平腰间流苏。
小皇帝忽地想起来什么:“对了,小叔昨日给孤一块玉佩,你替孤带上。”
楚栖年接过玉佩。
在这一部分戏中,他面上表情必须到位。
属于嫉妒,疯狂,又不得不装作云淡风轻。
他不许,不许傅尘鸢的贴身玉佩给除自己以外的人。
可惜,因为怕暴露,傅尘鸢从未给过他贴身物品。
监视器后边的金导紧紧蹙起眉。
霍湛看出来,楚栖年台词说慢了。
就在导演即将喊卡时。
楚栖年很好地隐藏眼底的情绪,再次抬头,依然是一派温和模样。
“皇上,还是收起来吧,玉佩上刻了傅大人的名字,您带着不妥。”
他明明在笑,镜头拍下的画面却看得人脊背发寒。
这绝色公公笑容未达眼底,眼神空洞,看起来无比怪异。
不说小皇帝,就连旁人都看得心里发寒。
听到导演喊“过了”,这场算是结束。
楚栖年松了口气。
李森拿着水杯小跑过来。
“崽儿!你演技是坐了火箭吗?刚才我在监视器后边看,快被你吓死了!”
楚栖年拧开水杯喝了一口水,问:“演得还行吗?导演有没有说什么?”
他原本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金导正好过来。
“导演说不错。”金导手握剧本,面上再无一开始那样不待见他的冰冷模样。
反而开玩笑道:“没想到啊,天天被挂在热搜上被骂演技差的,现在竟然像是变了个人。”
何止是变了个人,就连霍湛都觉得面前小丈夫有些陌生。
他还是哪个……为了资源,不择手段往上爬的楚栖年吗?
霍湛忽然想起结婚那一天,对方哭着说。
[霍哥,你听我解释行吗?]
[我真的没有要爬你的床……]
霍湛只以为对方又在玩什么把戏,装个没完,根本不听任何解释。
他心里厌恶至极,新婚第一晚和兄弟在外边喝了一整晚酒。
楚栖年笑得乖巧,收敛方才令人胆战心惊的锋芒。
“在家里经常看霍哥的电影,慢慢琢磨出来的,晚辈还有很多不足,导演看到了,尽管提。”
圈里走关系进来的,大多很不讨喜。
但如果不摆架子耍大牌,没几个人会讨厌。
金导对待楚栖年和颜悦色不少。
这会到了中午,剧组开始发盒饭。
原本司娴早已经准备好午饭,要去找楚栖年一起去化妆间里吃饭。
没想到楚栖年早已经带着李森领了两盒盒饭,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周围是一群跑龙套的。
众人惊讶,影帝的夫人竟然这么没架子,正和经纪人脑袋抵着脑袋扒饭扒的正香。
“这个鸡排不错,好厚一块。”楚栖年咬了一大口,配着饭快速嚼几下,还没咽下去,眼前一暗。
霍湛低头看他,搞事精嘴角还沾着米粒。
“和我去化妆间里吃饭。”
楚栖年摇摇头:“不用了,剧组的盒饭挺好的,霍哥你自己去吧,我就不去烦你了。”
霍湛心里倏然很不是滋味儿。
或许就是犯贱。
他心想,以前巴不得对方拉开距离,现在真的相敬如宾了,反倒不舒服。
“我们不在一起吃饭,被别人注意到,指不定又传出什么谣言。”
他那小丈夫蜷缩在小板凳上,显然是饿急了,狼吞虎咽。
对方依然摇头,不想去。
霍湛忽地蹲下身。
楚栖年脸颊鼓鼓囊囊,微微拧眉,不解地看着他。
下一秒,面前男人捏住饭盒边沿。
楚栖年暗自使劲,奈何一根大拇指都戳饭里了,都没能抢过霍湛。
他目送着霍湛拿走自己饭,远去。
即将进肚的大鸡排没了,楚栖年手里只剩下一双超级难用的一次性筷子。
李森抬头:“年崽儿,你去吗?”
楚栖年咬牙:“去,为什么不去!”
那可是大鸡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