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大鸟名叫戚姑,全身羽毛黝黑,如剑挺直,腹部长有壮硕一足,四爪锐利非常,可划破精甲,可提举山石。
它叫声刺耳响亮,魑魅魍魉闻之奔逃,虽生着妖异的形貌,但传说其乃古神黐南儿女的神魂所化,负责看守冥道入口,能够预知人类的死亡。
此鸟不能捕杀,凡杀者必遭噩运加身,无法可以逆转。
“戚姑鸟……”
张福林默默念了一声。
“张师傅,你认得这大鸟吗?”
女孩见他口中说出名字,便询问道。
“认得,传说中神鸟的一种……”
张福林特意概略地回答。
因为戚姑鸟是预知死亡,而非带来死亡,讲全了反而让两个孩子徒增忧愁。
他与女孩聊了几分钟家常,张东东和丸子便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小袋野果。
两个孩子围着丸子打量,一开始还有点胆怯,过没多久就又是摸又是捏,难得露出他们这般年纪,本应该有的天真快乐。
张福林见人到齐,简单说明了情况,一行人挤上马车,向流落者的营地前进。
清风穿过树林,拂过青草,满载着生机写意迎面吹来,宛如一阵清甜的细雨,让人沉溺在短暂的忘忧之中。
来到营地时,老唐头已站那等候多时,他满是忧容的脸上竭力想展示出,老友久别重逢的笑容。
“老哥哥,真的是你……你可让我好等,我都以为你不会来了。”
老唐头走上前,紧紧握住张福林的手。
“我收到信这才几日,怎会不来。”
“才几日?”
老唐头闻言愣了一下。
明明信已经寄出快两个月……
他虽感疑惑,但很快便恢复如常:“没事没事,来了就好。”
“哎,鬼邪之事,你也略通一二,咋能受妖人哄骗,流落至此啊。”
张福林上次见到老唐头还是一年多前,原本四十几岁的人,如今看着竟比自己还要老上好几岁,神貌更憔悴得叫人不忍相认。
“唉,我要不让他们哄骗,哪还能活到今日,哪还能有机会再见上老哥哥一面。”
老唐头说着,手上握使的劲力不自觉地加大,本能地传递着内心难以描述的苦痛。
此刻,张福林才惊觉,以往总是和他形影不离的妻子,并不在身边。
营地里有许多简陋的帐篷,帐篷外圈搭盖着由树叶串成的雨棚,山风一吹,马上摇摇晃晃起来,显然不甚牢固。
但这些流落在外的人们,也只能借此来遮风避雨。
他们全都衣衫褴褛,从面容中可以看出不同程度的营养不良和精神萎靡,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痕和蚊虫叮咬的痕迹。
当见到一行人时,先是观望了一会,然后才慢慢凑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述各自的遭遇。
事情的原委和此前轩辕月楼猜测的大致相同。
“他们说去窝棚劳作每个月能给五百文钱,可真到要拿的时候,就丢来一张单子,俺也看不懂,他说扣这个扣那个,不仅没有钱反倒欠了六十文的债。这叫什么事啊!”
一个从窝棚逃出来的老农不忿地捶着腿说。
“什么窝棚,姓吴的就是在他家猪棚旁边,又新搭起一片紧挨着的简易猪棚,把我们跟畜生一样圈在里头,白白给他干活,活要是干少了,准得挨上一顿鞭子,你看看我这背……”
“如果哪家媳妇,哪家丫头长得好看,他就抓进自己府里,谁要敢反抗,立马就命令家丁在现场活活打死。”
其他人也纷纷声情并茂地抢着说。
简直是耸人听闻,张福林极为愤慨:“无法无天!县令和那些官爷难道就不管吗?”
“管?你看坐在那边发呆的小伙,官爷从吴老爷家出来时拽着他媳妇,他从田里回来刚巧撞见,跪在地上哭着求情,结果被一脚踹倒,拔刀一下就把手给砍了。”
一个瘦弱的妇女,对张福林指向不远处,面相有些痴傻的男子。
流落于此的人们似有述说不完的话,过了许久之后,老唐头举起手示意大家先静一静。
“老哥哥,不嫌弃的话,到我帐篷里坐坐,我那还存有一些茶叶。”
“好,好,皮猴子你别乱跑,待在这守着轩辕姑娘。”
张福林叮嘱张东东,他猜想老唐头该是有话要与自己说。
两人走入帐篷,之前那个背弓箭的女孩也跟了过来。
帐篷内只有一张铺在地上的被褥,两把矮凳,和几个大大小小的箱子。
老唐头搬起一个棕色大箱子放在中间用做桌子,再从另一个箱子中翻出杯具茶叶摆放好。
“玲华,热水在二婶那烧着,你先去看看好了没。”
“嗯好。”
女孩走后,两位老友面对面坐下。
“老唐,你既不是农户,居住又较为偏远,他们为何连你也不放过?”
张福林对这个问题一直心存疑虑。
“哎,有人卖材料器件要比我贵一倍不止,早就觉得我碍眼了。”
听到这话,张福林立马明白过来,重重吐了一口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