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风凉暑气收,庭梧叶叶报初秋;
浮云尽逐黄昏去,楼角新蟾挂玉钩。
清早看着院内一天天变红的石榴,司马枫感觉炎热的夏日已慢慢过去,初秋已经到来。
铁匠坊里,见到各项蒸汽机的材料准备已经上了正轨;罗有旺就拉着马一龙,回到码头指挥着水师的工匠,倒腾起了船体。
司马枫难得清闲的指挥着米其云那小子,整理着各种火药作坊的器具和材料。这些家什,可是山长水远的带了一路。
李二喜那狗腿子,又一脸贱笑的腆着脸跑了进来。见到司马枫后笑道:“主事大人,查院政过来了!说是找你有要紧的事。”
或许是这纺织坊又有啥事吧。司马枫边想着,边往外面走去。
刚到门口就见查伊伊迎了上来。
一段时间没见,司马枫感觉查伊伊的容颜更明媚。夏日的骄阳和一路的烟火,并没给她那蜜桃般的肌肤留下一丝颜色;反倒那肤色,愈加感觉白里透红了几分。
不过虽然她迎上来的步伐依旧轻盈而优雅,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然而却也掩饰不了内心的焦愁。
“查院政,好久不见!”
“嗯,是好久不见!只是一见面就又要麻烦您了。”查伊伊有点不好意思地地下了头。
司马枫:“哈哈,不必客气,有事你直说。”
“想麻烦您和我去看个病人,不知道您是否得闲?”查伊伊也没有兜圈子,开门见山的说道。
看着面露愁容的查伊伊,司马枫问道:“谁啊?怎么了?”
“南王,我舅舅!”
司马枫:“南王是怎么了?”
查依依:“他经常出冷汗,手脚发麻,还经常抽筋。到了这雁州越来越严重了!”
司马枫一听不由的懵了,这是个啥情况?
他有点心虚,毕竟他也顶多只能算是一个有些现代医学常识的外行。复杂的病他不行啊!
愣了一下,司马枫挠挠头问道:“这多久了?找其他大夫看过了嘛?”
见到司马枫一副犹豫的样子,查伊伊的焦愁已经溢于言表。
她满脸愁容地说道:“也是老毛病了,在永安的时候,城内医生都找来看过,不见得好!”
“从永安过来,这一路折腾下来,感觉更严重了。雁州城里的大夫也找过,”
看到愁容满面地查伊伊,司马枫心中升起了爱怜。想想这姑娘也确实不容易。
想到这里,司马枫说道:“走吧,我跟你去看看!只是我也就翻过半部医书,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那查伊伊跟自己一样,都是跟着舅舅生活;只是不同的是,南王颜国章没有子嗣。
据说颜家在早些年,有那万乐县三成的土地,是个妥妥地的万乐大土豪。
然而近几十年以来,颜家一直在家道中落。
虽然没有说是什么大的天灾人祸,但今天莫名其妙死头牛;过两天又洪水冲垮一处田。
就这样再多的家产,也经不起常年累月的凋零。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破船还有三斤丁;天王他们到凤山的时候,凤山村一大半土地和房屋都是颜家的。
或许是看透世间炎凉,南王捐出了全部家业和田产。
也正是有了这些财物铺底,才有了这洪教。
其实相比于钱财这些身外之物,颜国章更痛苦的是人丁星落。
南王祖孙三代单传,到了南王这里,娶了几房的妻妾,却没能剩下一个子嗣。
反倒是妻妾一个个的,嫁到颜家没几年就各种疾病和意外没了。
南王有个妹妹,也就查伊伊的母亲,嫁给了昌阳查家。不过也是在生下查伊伊后没多久,人也没了。
家道中落,人丁凋零;让当年的颜国章甚至有了倾净家财,出家为道的想。
只是那云雾山顶的老道,给他算了一卦;说他38岁以后,会遇到贵人,将来会贵为王侯。
就这样颜国章又回到了凤山村,浑浑噩噩得度日,直到后来他觉得李湘林。
一番彻夜长谈下来,颜国章就认为李湘林是他命中的贵人。
那老道还说,外甥女是他的福星;将来必是人中龙凤,自己的晚年就指望她了。
于是查伊伊12岁那年,他说服妹夫把查伊伊要到身边,视如己出。
司马枫一边想着这些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一边跟着查伊伊来到了南王府。
刚进的内院,就见到葡萄树下,大腹便便的南王躺在一张摇椅上。
此时的颜国章穿着单衣,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得疲倦,额头上还有些虚汗。
司马枫还没开口,就听到南王说道:“你这丫头,怎么去麻烦司马主事了?我这老毛病了,也就这样了。”
查伊伊快步走到他边上,边给他擦汗,边说道:“舅舅,你这病是越来越重了!不看怎么行?”
“哎,最近确实有点重了,早上没有胃口。早饭没吃,这会儿就满身冒虚汗了。”南王感叹道。
这时司马枫一边仔细打量着南王,一边说道:“南王在上!我也就是个半吊子。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司马詹事不必过谦。太宁军上下都知道安济坊很多的事情,都是你谋划啊!只是这神医治病,不知命。我这病,估计是命中如此。”颜国章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
司马枫没有接南王的话,而是问道:“敢问南王,这病可有什么症状?”
“哎,老毛病了。就是口干,要喝水;饿了就心里发慌,出冷汗;可一吃饱,就又昏昏欲睡的,头晕眼花。”南王缓缓说道。
听到这里儿,司马枫有了个大概判断。
这不是和当年图书馆的老馆长差不多嘛!
这是典型的糖尿病的症状,只是没有这血糖仪,他也不能肯定。
于是他又问道:“敢问南王,之前的大夫怎么说?”
颜国章:“你这小子也别跟我客气,再找内院称我声叔就行啦!”
“之前的大夫大都是:‘肺热,胃气过盛,肾阳不足之类的,’说了一堆。就一个大夫说是消渴症,我觉得这说法比较妥帖!”
此言一出,司马枫基本可以下了结论,这“消渴症”就是后世的糖尿病!
想到这里,他接着又问了一句:“颜叔,令尊令堂可以也有类似病症?”
糖尿病这东西遗传因素占比很大,司马枫想再从这个维度确认一下。
听到这话,颜国章也露出了喜色,看了一眼司马枫后说道:“哎!你这小子果然有些点门道!”
“我那老父亲,当年也是这样;只是没几年,人就越来越清瘦,眼睛后来也彻底看不到了。”
果然是糖尿病,还是家族遗传!
想到这,司马枫肯定地说道:“颜叔,这病是消渴症,也叫血糖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