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美莎方才回过神来,慌忙从蓝夜怀中挣脱,一只手臂死死护住头部。
“你,你离我远点!”美莎惊声道。
蓝夜愣了愣神,茫然道:“好,好美!”
“你说什么?”美莎道。
蓝夜正色道:“我说,你好美!”
美莎闻言浑身一震,颤声道:“你,你看到我的脸了?!”
蓝夜皱了皱眉,道:“嗯啦!”
美莎急得直跺脚,道:“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蓝夜苦着脸道:“怎么我就死定了?难道看你一眼就必须得死?”
美莎道:“不错,看我一眼,谁都得死!你忘了么?”
蓝夜想了一想,突然尖声惊叫道:“死亡之瞳?!”
美莎道:“嗯,只要与我对视一眼,任谁都会变成一块石头!”
蓝夜紧张地道:“那,那刚才我俩有对视过么?”
美莎结巴道:“你,你说呢?”
“完了,完了……”蓝夜一拍脑袋,嘴里不住地嘟囔着。
“什么完了?”美莎不解地问道。
蓝夜跳着脚,道:“我要变成石头了,我要变成石头了!”
此时,美莎却直接将手臂垂下,抬起头,直楞楞地盯着蓝夜。
清波荡漾,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下来!
蓝夜一时间愣在原地,早已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你是唯一一个与我对视之后,没有变成石头的人!”美莎轻声道,言语中流露着些许激动。
“什,什么?”蓝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为什么我没有变成石头人?”
美莎垂下头,一缕秀发洒落香肩,遮住了她的大半脸庞。
“不要问了,总之你记住,你是第二个不能被我变成石头的人就行了!”美莎的声音很轻。
“为什么是第二个,第一个呢?”蓝夜追问道。
“死了!”美莎倒也干脆。
“死了?怎么死的?”蓝夜继续追问。
美莎抬头仰望天空,沉声道:“死了就是死了,你无须多问!”
蓝夜明显感觉到她身上的怒火,只得撇了撇嘴,转移话题道:“额,我打算尽快赶到中土,不知你……”
美莎回过头,一双美目盯着他,道:“不用管我,你要去便去吧,只是这一去吉凶未卜,你要多加小心!”
蓝夜整颗心都快要融化,连说话都结巴起来:“你,你这是在,在关心我么?”
美莎俏脸一红,连忙转过身,漠然道:“你想多了。替我把斗笠找来吧,你不怕我的眼睛,别人怕呀,快去。”
“好,好,我这就去,你等我!”蓝夜说完,转身便跃下悬崖……
蓝夜落到崖底时,冷月正拿着斗笠出神。
蓝夜招呼也不打,直接从冷月手中抢过斗笠。
“哎,你干嘛呀?这么大的人了,还抢人家东西!”冷月着实吓了一跳,待她看清是蓝夜后,气得大叫起来。
蓝夜咧嘴一笑,道:“这也不是你的东西啊?怎么能叫抢呢!”
冷月白了他一眼,幽声道:“看你鬼鬼祟祟的样子,一定没干什么好事!”
蓝夜懒得与她纠缠,双翅一展,直冲云霄。
……
西域,烁金城,城主府。
宗超宸盘腿端坐于团蒲上,面前不远处是站立着一副丈许高的人形骷髅,骷髅上全副铠甲,散发着血红色的光芒,一看此人生前必定是无比威武!
骷髅一手平举于肩,拳头虚握,另一手则垂于身侧,同样呈虚握状,仿佛手中拿着看不见的神兵利器。
骷髅头上套着一个硕大的头盔,一颗拳头大小的血色灵石悬浮于左胸骨之内,红光忽明忽暗,看上去十分诡异!
宗超宸面色憔悴,嘴唇干枯,整个人瘦得只剩皮包骨,身上白雾缭绕,弥漫着偌大的密室。
在他的四周堆满了已废弃的高级灵石,约莫有百万之巨,而最外围仍堆放着无数高级灵石。
宗超宸一动不动,双手放置于膝盖,手心朝上,兰花轻拈,两股磅礴的灵力分别从两手食指涌出,化作一条细细的白色丝线与骷髅胸膛中的那颗血色灵石紧密相连。
他已将自己关在这间密室近一年之久了。
忽然,他双眼一睁,射出两道精光,双手急飞,接连打出十多道法印,室内白雾疯狂翻涌起来,血色灵石也猛地一震。
“嗡——!”
骷髅忽然变得丰满,一个身形魁梧,满脸威容的男子呈现在宗超宸面前。
“卟!”
宗超宸突然喷出一团血水,身子一歪,便倒在地上。
血色灵石失去灵力支持,也恢复了平静。
而刚才那个威严男子也随即消失,前后不过两息!
“还是不行!”宗超宸一脸失落,喃喃地道:“少了那两样东西,终究还是差了些火候!”
宗超宸口中的那两样东西无疑便是天魔剑与天魔珠。
这两件东西的主人便是九天魔皇,而这具身披血色战甲的骷髅必是九天魔皇的尸身无疑!
能让一名玄灵师夜以继日,呕心沥血地付出,唯一的解释就是寻求更强大的存在!
而九天魔皇便是当之无愧的最强者!
过了好一会,宗超宸抹去嘴角的血渍,坐稳身子,闭上双眼继续之前的操作,两条白色丝线再次连上血色灵石……
坚忍不拔,不轻言放弃,是一种难得的品质,而宗超宸正好就拥有这种品质!
……
中土,皇城。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嘈杂掀天,一片繁华!
醉花楼,皇城最大的青楼。
“滚开!莫坏了老子的心情!”一声厉喝响起。
醉花楼门前,一个英俊的年青男子正大声呵斥着身边的几个下人。
只见他脚步踉跄,眼神涣散,醉态尽显。
“少主,您喝多了,夫人还在等着您呢,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一个小厮弯着腰,小心翼翼地说道。
“啪!”一声脆响,小厮脸上顿现五个手指印。
“夫人?老子哪来的夫人?”年青男子大骂道。
小厮捂着被抽红的脸,眼泪直打转,却仍然赔着笑脸道:“是,是,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去,去,去,莫要扰了老子的兴致,滚远些!再敢拦我,小心你的狗命!”年青男子怒骂着,顺势一脚将小厮踹翻在地。
其余的几个下人吓得脸色发白,竟无人敢上前劝阻,只是悄悄地将小厮从地上拉了起来。
此时,周围早已围了一帮看热闹的人。
“都滚开,有什么好看的,知不知道我是谁?你们都听好了,我乃百炼门少主,唐灿是也!都闪开,不然,老子灭了你们!”年青男子指着众人一阵痛骂,有几次都差点跌倒在地。
“相公,你喝醉了,跟奴家回去吧!”一道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一个美貌端庄的女子缓步走至唐灿近前,一脸平静地看着他。
几个下人像遇到了救兵,连忙行礼。
“什么喝醉了,谁喝醉了?”唐灿斜着眼,怒气更盛,道:“你,你敢如此跟我说话,想要造反么?”
“奴家只是一介女流之辈,何敢造反?何况你还是奴家的夫君,奴家……”端庄女子矮着身子低着头道。
“你特么还知道我是你夫君?!”唐灿双眼血红,两手乱舞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夫君么?啊!”
女子平静地道:“自然是有的!”
“呸!”唐灿怒骂道:“少特么装,你最好搞清楚,你只不过是我的小妾而已。老子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现在就给老子滚回去!”
女子脸上波澜不惊,道:“请相公随奴家一同回去吧,不然,老爷那里奴家无法交待!”
唐灿闻言,猛地扯开胸前衣襟,怒火更盛:“少特么拿老爷子来压我!你最好赶快滚蛋,从我眼前消失,不然,老子揍死你!”
女子缓缓道:“生是唐家人,死是唐家鬼。相公如何待奴家,奴家绝无半点怨言!”
“你特么故意气我是不是?”唐灿气得直跳脚,双手一撸袖子便朝女子冲了过来,作势要打。
一帮下人拼死抱住唐灿。
“少主,千万要冷静啊!”
“少主,求你了,咱们回去吧!”
“少主……”
唐灿被众人抱住,急得脸色通红,大吼道:“都给老子松开,不然,连你们一起打!”
围观众人脸上神色各异,有嘲笑讥讽的,有茫然无措的,有嫌弃鄙夷的,也有一脸漠然的。
就在唐灿一帮人互相纠缠不清时,一道喝声传来:“唐灿,你闹够了没有?!”
众人为之一震,唐灿等人也都停止了扭打。
一个身着白色长衫,手持白扇的温雅儒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三,三叔!你,你怎么来了?”唐灿一见此人,吓得酒都醒了一半。
“哼,我若不来,你岂不是要翻天了?”儒生沉声道。
“怎,怎么会呢,有三,三叔在,借我一百个胆子,我,我也不敢啊!”唐灿苦着脸道,哪还有半点盛气凌人的样子?
“行了,快些回去,宗主有要事与你商议!”儒生道。
“要事?”唐灿一愣,道:“一直不都是老爷子直接跟三叔你商议的么,我就算了吧,我还没玩够呢!”
“胡闹!”儒生气得脸色煞白,道:“快些跟我回去,休要再胡作非为!”
唐灿连忙赔着笑脸道:“好,好,我这就跟三叔回去,您老别生气!”
话未说完,身子一猫,早已钻进了人群。
“臭小子!”儒生摇了摇头,低声骂道。
“多谢三叔!”女子对着儒生道了个万福。
“一家人别客气,咱们回去吧,莫要让外人笑话!”儒生摆了摆手,随即对着众人道:“大伙都散了吧!”
待得众人散去,醉花楼前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不断有人进去,也不断有人出来……
就在醉花楼不远的一个角落里,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叫花子正默默地嚼着半块黑乎乎的馒头,刚才发生的一切也尽收他眼底。
“嘭!”
一声闷响,叫花子一拳砸在木桌上,只震得桌上碗筷杯碟齐齐飞起。
“咣当”一声,木桌竟然轰塌,惊得旁边的卖茶的老头差点跌倒在地。
“你干什么?臭要饭的,发什么神经?”老头回过神来,破口大骂道。
“多少钱?我赔!”叫花子的目光仍盯着醉花楼门前,看也未看老头一眼。
“你赔?你拿什么赔?”老头气极反笑,道:“你个臭要饭的,装什么有钱人!笑死人了!”
叫花子猛地站起身,老头却慌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嚷道:“想跑?门儿都没有!今天你要是不赔我桌子钱,我便打断你的狗腿!”
叫花子终于收回目光,狠狠瞪了老头一眼,直把老头吓得后退数步。
叫花子伸手在怀里摸索了一阵,眼神一暗,道:“可以赊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