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在流逝,春去又秋来,乌镇的生活也在继续着,只是宋宜知家落了锁,那里没有人住了。
五年后,一辆卡宴行驶在马路上。
坐在后座的男人关掉笔记本后,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他接了一个电话。
“嗯,我要回去两个月。”
“可以,你们什么时候过来都可以。”
挂掉电话后,他看着窗外的风景,离乌镇越来越近了。
司机老张给男人搬下行李后,又开车走了。
男人提着行李箱,又走进了那个熟悉的地方,他每年都会回来两次,一次会在七八月份,一次会在一二月份。
他想,能远远见上一面就好,只要有能见到她的机会,他都不想错过。
其实沈泽川已经查到了宋宜知在哪个学校上学,但是他不敢靠近,他只敢隔着车窗远远的看看小姑娘模糊的身影。
其实说到底就是怂,就是不敢。
他害怕宋宜知把他忘了,或者是把他当陌生人,即使想到有这个可能性,他都心痛得不能呼吸。
但是能远远看上她一眼,沈泽川也觉得很满足。
屋子里的设施一如以前,透过窗户,他还能看见二楼,只是那里的灯光再也没有亮起了。
沈泽川没有开灯,他在黑暗中坐下,他点燃了一支烟,没有抽,只是看着那猩红的火点在黑暗中闪烁。
赵墨瑾和陆文浩早就来了,公司最近正好在这边有一个合作,他们也刚好过来重温一下故地,不过过来找沈泽川的人只有陆文浩一个。
赵墨瑾不知道去哪儿了,不过陆文浩觉得他一定是找他的情妹妹了。
别以为能瞒过他,哼。
沈泽川蹲在外面打理着这些年种下的花草,其实有大部分都是当初宋宜知种下的,只是沈泽川不会养,早就死掉了一大片。
可是沈泽川一直不厌其烦的打理着,而他不在这里时,他也会请专门的人来养这些花草。
陆文浩过来时就看到沈泽川正蹲在那儿剪枝干上的枯叶呢。
陆文浩摇摇头。
其实他一直对当初那件事的细枝末节不太清楚,但是当他和赵墨瑾到的时候,就看见沈泽川跪在地上,怀里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东西。
那场景他们当时看了都害怕,沈泽川的衣服,他面前的地上沾了很多血迹,捧着礼物的手心也在缓慢的有血流出。
他们当时是真的被吓到了。
五月的天到底还是有些凉意,沈泽川淋了雨,再加上气火攻心,他一下子就病倒了,那时候他瘦了得有好几十斤,整个人活活都瘦脱像了。
他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救生意志,眼看着就快不行了。
当时他和赵墨瑾那个着急,他们知道宋宜知对他很重要。
但是谁也没想到他竟然是把她当命一般看待,他们当时都在想实在不行就去把宋宜知抢回来。
但是最后沈泽川好像受了什么刺激般,最终是挺了过来了。
在他病好了之后,他又开始疯狂的工作,直到成功把他父亲架空。
那可是他亲生父亲啊。
虽然大家都说他父亲杀了他母亲,但事实上,谁也没看见,而且最后他父亲不是被放了出来吗?
就连赵墨瑾都觉得,以前的沈泽川虽然淡然,待人接物也不怎么的热情吧,但是绝对称不上现在的冷漠与狠戾。
想到这儿,陆文浩一个大男人都忍不住鼻子一酸。
“川哥。”陆文浩轻车熟路的走进了沈泽川的家。
沈泽川淡淡嗯了一声算作是应答。
陆文浩一点儿也没觉得沈泽川冷漠,毕竟他早就习惯了。
沈泽川已经不再是那个轻狂自傲的少年,这些年,他已逐渐沉稳。
就连与他最亲近的陆文浩和赵墨瑾有时候都有些看不懂他。
陆文浩从冰箱里拿出饮料,刚喝了一口,就看到沈泽川把一株茉莉搬上窗台上晒太阳。
陆文浩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五年前沈泽川种的那一株茉莉,其实说是茉莉,还不如是一根破树枝。
别说是开花了,这几年,它连叶子都没长出一片。
可沈泽川居然还请人过来专门照顾这珠花,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这花也活不过来吧。
哎,情爱真是折磨人,陆文浩叹息着摇摇头。
安静的环境中传来了,拉杆箱轮子在地上滑动的声音。
这个小区里基本上都是老人在居住了,他们出行时很少会选择行李箱,一般都是一个大口袋就解决了。
沈泽川似有所感,他拿着花的手一颤,他似乎期待着什么,他摸了摸自己的心脏,那里跳得很快。
如慢镜头般,他缓缓转过头…
可却只是看到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男生,拉着一个白色的行李箱。
失望得多了,便也不觉得失望了。
他低头,淡淡的自我嘲笑一声。
“与哥哥。”
熟悉的声音响起,沈泽川猛的抬起了头。
“与哥哥。”
拉着行李箱的男生又折身回去拉过落在后面的女孩儿。
女孩穿着白色的亚麻短裙,脚上是一双棕色的绑带凉鞋,柔顺的长发披在脑后,她低着头,任由男生拉着自己。
沈泽川感觉自己的手在颤抖,仅仅是一个身影,他就认出了这是宋宜知。
他日思夜念的人儿,如今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只要他多走几步,伸手就能触碰到她。
“知知。”
沈泽川红了眼眶,他跑去门口,却已经看见女孩儿和那个男生上了楼。
勇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沈泽川卸了力气。
门锁开了,许久未住人的房子布满了不少灰尘。
宋宜知看着这熟悉的屋子眼眶发热,她刚想走进去,龚向与就拉住了她。
“妹妹,这灰尘太大了,怕是不能住人了,这几天我会找人把它卖了。”
龚向与有些嫌弃的看着这环境,若不是为了让宋宜知完完全全与这里,与以前做一个割舍,龚向与是不会带她回来的。
而如今,这房子是她在这里的唯一牵连,他会把它卖掉,从此,宋宜知真的会完全属于他一人。
宋宜知也会成为他最完美最喜欢的布娃娃。
即使是知道龚向与这次回来是干什么,但真正听到这个消息时,宋宜知仍然很难受。
“可不可以…不要卖它。”
宋宜知低头绞着自己的手指,她小声的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龚向与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他的食指抵在她的嘴唇上。
“嘘。”
“妹妹,不要说出让我生气的话。”
宋宜知发起抖来,她眼中的害怕之意很明显。
龚向与嘴角露出微笑,“妹妹觉得冷吗?”
他看了看外面艳阳高照的天气,“可是已经夏天了。”
“对…对不起,与,与哥哥。”
龚向与摩挲着宋宜知的嘴角,粉嫩的唇已经有些红了,他眼神一暗。
宋宜知急忙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龚向与按住了她仍旧抖着的肩膀,他低头在她耳边说道:“你听话,哥哥会疼你的。”
宋宜知眼中含泪,默默的点头。
龚向与摸着她滑嫩的小脸,然后抱起她,脑袋垂首在宋宜知的颈窝处,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他心中满足的喟叹。
他的布娃娃,谁也不能染指,独属于他一人。
宋宜知眼中神采散去,她垂下头,犹如一株快要枯败的鲜花。
“与哥哥…我想最后在这里住几天。”
宋宜知想,就住最后几天好了,她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
她看向自己手腕上戴着的宽带手表。
时间不停的一分一秒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