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严庭站在床头,面上的表情有些沉默。
苏晚故意这样说,就想要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却见他站在原地踟蹰半刻:“……我确实有些欺负人。”
之前不觉得,但听到了苏晚的抗议后,顾严庭显然也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在欺负人。
苏晚:“而且我还在生病,你是不是有点过分?”
一开始便承认了自己的错失,导致在后面认错起来没有抗拒,反倒更加顺畅了。
“……是。”
苏晚:“那你是不是要补偿我?”
她一说到补偿,顾严庭思考一瞬,在她的注视下点点头:“可以。”
“你想要什么补偿?”苏晚这种遇见事情讲条件的性格顾严庭非常欣赏,因为他对男女之间的事情不太熟练,反倒是这种明码标价的行为他最能理解,“明天有场拍卖会……”
都说女人喜欢珠宝,那场拍卖会他本来不准备去的,但为了苏晚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挪一挪行程。
“你要给我买东西?”苏晚好奇道。
不怕男人没情趣,就怕男人舍不得。
从这点上来说,顾严庭是真的舍得。
“嗯?”顾严庭面色平静的看着她,“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我只是好奇顾总愿意出多少血?”苏晚笑道,“预算会有上限吗?我能多拍几个吗?”
顾严庭:“你喜欢就好,价格方面不用太担心。”
他面色沉稳,就差把“我有钱”写在脸上。
苏晚还没怎么去过拍卖会,这会儿确实有点好奇,但她可不准备就这么放过顾严庭。
“东西虽然好,但我也不太缺,”苏晚眼神在他身上看了看,“顾总刚刚已经洗澡了?”
顾严庭察觉到她语气中些许暗示,眉头微皱:“……是,你……”
“陪我睡睡,我就原谅你了,”苏晚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见顾严庭整个人都好像僵硬了似的,挑了挑眉,“还是说,顾总不敢了?”
顾严庭:“……”
他捏了捏鼻梁,对苏晚想一出是一出的行为有些头疼。
她总是做出一些在他意料之外的事情,让他不由自主的把视线全都投注到了她的身上,等发现的时候,她便已经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苏晚,你知道自己的邀请是什么意思吗?”顾严庭说。
苏晚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副十分虚弱的样子:“我生病了,觉得有些头疼,顾总今天陪我睡觉的任务就是照顾我,所以顾总你想到哪里去了?”
顾严庭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说。
这么一来,搞得他好像才是不对劲的那个人。
偏偏苏晚看出来他深上一瞬间的窘迫,故意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不是吧?顾总以为我让你留下来,是为了……”
“行了,”顾严庭耳朵微红的打断了苏晚的话,他看着苏晚,认真道,“只要我照顾你,你就不追求我之前的试探了?”
苏晚见好就收,十分严肃的点头:“是的,顾总我头真的有点晕晕的,不舒服。”
“我怕万一晚上要是病得更重了就不好了。”
顾严庭沉默的走到床的另一边,他拉开被子,躺了进去。
他虽然动作很丝滑,但苏晚却感到他身体的僵硬。
他躺在床上后都不动弹一下,整个人的身体都紧绷着,显得她特别像是逼良为娼的恶人。
“顾严庭,”苏晚侧过头看着他的脸,“我没想到你对我这么纵容。”
顾严庭平躺在床上,手和脚都十分规矩,像是个假人。
苏晚侧过身看着他的侧脸,话音刚落,便看见他睫毛颤抖了一下。
他没有说话,但这样的沉默已经是一种变相的承认。
苏晚又靠近了他一点:“顾严庭?”
顾严庭闭着眼睛不去看她,听见她叫着自己的名字,回复道:“身体不舒服就早点休息。”
“可是我有点睡不着,”苏晚伸出手从被子下面探过去,摸到了顾严庭的手,“借我拉拉,我会比较容易睡着。”
顾严庭不知道她这些歪理到底都是怎么养成的,被她拉了手也丝毫不逾越,任由她拉着,身体却又避开了一点距离,强调道:“只能拉手。”
怎么他和她之间的关系像是对调了一样,她好像是处处都想占女朋友便宜的男人,他倒是像矜持害羞的女朋友。
“好吧。”苏晚见他没有拒绝,自己也没有得寸进尺。
她查看了一下治愈值,发现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七十。
心中十分欣慰。
虽然纯纯拉手涨得有些慢,但也比没有好啊!
她觉得自己即便带病也在努力工作的态度真的不要太尽职。
拉着拉着,苏晚便觉得脑袋越来越昏沉,知道是刚刚吃的两颗药起了作用,苏晚没有反抗,任由睡意拉着她沉沉睡去。
她脸上因为低烧还微微发着烫,呼吸却平稳下来。
直到苏晚睡了过去,顾严庭这才放松了僵硬的身体。
他侧头看着她。
却见她睡在薄被中,安静得再也不会提及那些令他为难的事情。
那双眼睛也不再露出狡黠的目光。
和以前相比,现在的她像是他做的一场梦境。
那种不真实的感觉像往常一样袭上心头,令他不自觉地想要伸手碰一碰她。
却在即将伸手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右手仍旧被苏晚捏在手中。
他停下动作,第一次如此肆意又大胆的看着她的睡颜。
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总有一种,抓不住她的感觉?
这种感觉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何而来。
顾严庭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
他叹口气,闭上眼睛,有些事情只能经过时间来验证,而他,只能选择顺势而为。
夜晚的风吹动白色的薄纱窗帘,带进去一丝凉意。
月光下,一男一女不知什么时候交颈而眠,高大的男人隐隐以保护着的姿态,把女人搂在怀中。
两人呼吸交缠,像是最为亲密的情人,难舍难分。
苏晚睡觉一向不太沉,当察觉到顾严庭微微的动作后,她便醒了过来。
但她并没有睁开眼睛,而是装睡般继续埋头在顾严庭的怀中。
没错,醒过来的一瞬间,苏晚便发现自己竟然被顾严庭搂在怀里。
这对于一向克制到有些守礼的顾严庭来说,恐怕是一场不小的冲击吧?
她有些幸灾乐祸的想到。
顾严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且早就过了上班的时间。
这对于一个兢兢业业,人生只有“工作”的霸总来说,无疑是例外中的例外。
而且……苏晚还睡在他的怀中,与他贴得非常近。
近到胸前的皮肤都能感受到微微的呼吸声。
这令从来都未曾靠近过女人,几乎对女人只有浅薄认识的顾严庭来说,有些过于刺激了。
他身体都僵硬了,只能以一种缓慢的速度企图把苏晚从怀中推开。
他动作放得极为轻微,岂料刚刚动了一下,苏晚便跟着贴了上来。
更加令人意外的是,她竟然伸手抓住了顾严庭胸前的衣服。
他穿着轻薄的睡袍,本来衣领经过一晚上的摧残已经大开着,这么一拉更是整个胸膛都露了出来。
只有腰间的系带还勉强维持着他的镇定。
顾严庭身体停顿了一瞬,企图用安静让苏晚放松警惕。
他静静的等了一会儿,见苏晚没有多余的动作后,又开始小心翼翼的移动。
“唔……”从他口中突然传出一声低呼。
他腰间传来令人无法忽视的触觉。
苏晚的手竟然直接按在他腹肌上,还伸开手掌捏了捏。
这对于刚刚从清晨醒来的男人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
顾严庭勉强压制下自己此时不应该有的念头,伸手把苏晚的手轻轻从自己身上移开。
刚松了一口气,便觉得身上一沉。
苏晚堪堪翻了个身,腿好巧不巧的搭在他身上。
更令他不知如何应对的是,苏晚无意识靠近了他的胸膛,像只小猫般微微蹭了蹭。
顾严庭浑身都紧绷着,对于昨天留下来的行为罕见的产生了一丝悔意。
“苏晚?”
“苏晚?”
发现不能轻易走掉后,顾严庭看了看时间,干脆决定把苏晚唤醒。
不然他怕苏晚又在无意识中做出一些让他进退两难的事情。
苏晚装作听不见。
但顾严庭是个锲而不舍的人。
可惜他不在网上冲浪,没有看过那句话——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顾严庭又唤了几次,苏晚演戏向来是可以的,从最开始的无动于衷后,开始渐渐给顾严庭一些反应。
“……我……还要睡。”苏晚把头越发埋进顾严庭的胸口,企图隔绝这颇为烦人的声音。
“快十点了,起床看看身体有没有不舒服。”顾严庭轻声劝道。
苏晚等磨蹭得够久了,这才抬起头迷迷糊糊的看着他:“顾……严庭?”
她头发有些凌乱,有些还贴在脸上,看起来竟有几分可爱。
顾严庭伸手把黏在她腮边的发丝全都理到了她耳朵后面:“醒了?”
说着,他还伸手摸了摸苏晚的额头,面上带着些严肃,跟个男妈妈差不多了。
“不烫了,看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他说。
苏晚低头便看见男人赤裸的胸膛,她暗中挑了挑眉,随后装作惊讶的样子推了推顾严庭:“呀~你怎么不穿衣服?”
顾严庭:“……”
他叹口气,勉强维持着自己的理智:“你说是怎么回事?”
苏晚装傻:“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
见她眼神还落在自己胸膛上,顾严庭伸手十分严谨的把敞开的衣服合上。
苏晚:“都露了这么久了,现在穿好有点晚了吧?”
顾严庭觉得她是有些皮皮虾属性在身上的。
他看了看她神色,淡淡说:“不了,我怕你把持不住。”
说罢直接下床,没有再留给苏晚任何话,快速且沉稳的回了自己房间。
苏晚愣了愣。
顾严庭竟然还会开玩笑?
顾严庭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走到苏晚房门口,她的房门还敞开着,但他这次却没有进去,而是站在外面敲了敲房门:“苏晚?”
苏晚懒洋洋的趴在床上,偏头看见他已经换好衣服,眼神亮亮的把他从头看到尾。
他今天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西装,里面的衬衣是黑色,袖口处的衬衣扣是她送的那副,红得耀眼又璀璨,于冷硬中给他添了几分蛊惑。
大概是她的眼神太过认真,顾严庭清咳一声:“说好了今天要去拍卖会,快点起来吧。”
他突然发现,苏晚好像对他的外形挺……满意的?
苏晚倒是有些意外了:“真的要去?”
她以为昨天晚上顾严庭的“陪睡”活动已经算是一种补偿了?
顾严庭看着她:“我不是个食言的人。”
苏晚:“真的任由我挑?”
顾严庭:“不然?”
“顾总大气!”苏晚一翻身下了床,迅速往卫生间跑去,“你在楼下等我啊,让泰叔准备好早餐!我一会儿下来吃!”
顾严庭看她风风火火的,眼中闪过一丝柔和:“你别慌,还有时间。”
“知道了!”
见苏晚洗漱,他直接下了楼,刚到餐厅坐下,便看见泰叔穿着管家服悠悠闲闲的走到了他身边。
他看了看上面,又看了看他,眼神有些慈爱:“顾总和太太最近感情挺好。”
被家中人看到,顾严庭失笑一声:“泰叔,连你也要打趣我吗?”
“那可不敢,”泰叔看了一眼周围,小声说,“不过我觉得,顾总平时还是应该多宠宠太太,太太最近在网上可火了,有不少都喜欢她,还等着太太甩了软饭男呢。”
顾严庭眼神一凛,道:“痴心妄想。”
泰叔看得有趣:“可不就是痴心妄想,顾总怎么可能是软饭男呢?”
顾严庭点头:“说的不错。”
泰叔打趣道:“即便顾总是个软饭男,形象和气质也甩开娱乐圈小明星好多圈了,太太怎么可能喜欢别人。”
顾严庭察觉到了泰叔言语中的调侃。
他摇摇头,笑了笑:“好了,知道你是在打趣我,原来泰叔也喜欢看我笑话。”
泰叔收了笑,神色变得和缓下来:“难得看见你愿意有人陪着,我这是高兴。”
顾严庭一个人真的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