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清泽长发像瀑布一般压在脑后。
他脸上带着有些不正常的潮红,连呼吸都似乎变得炙热了起来。
苏晚把用酒液浸湿的帕子擦了擦他的脸,犹豫了一下,又把他的中衣打开,绕过他胸前系着的绷带,擦拭他的胸膛和手臂等地方。
如此这般操作了一会儿,他身上的温度果然往下降了不少,但与此同时,他身上也难免沾染了浓烈的酒味。
春桃和夏竹早就在苏晚扯开楼清泽胸前的衣服时很有眼力见的退了开去。
苏晚勤勤恳恳的让他的温度降了些,却始终没有看见柳随云回来,心中难免有些焦躁。
令人更加烦躁的是,楼清泽身上的高热起起伏伏的,就没有彻底平息的时候。
刚刚才降下去一点,不一会儿又热了起来。
伴随着热度的,还有他微微皱紧的眉头和无意识加重的喘息声。
苏晚手都要酸了,就连一坛子烈酒都用了个七七八八。
她觉得这样不太行,刚准备站起来去找御医过来再看看,手腕上却突然传来一股大力。
“……别走。”
楼清泽有些沙哑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
苏晚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他抓得死紧。
看向他时,却见他略带细长的眼睛微微睁着,里面全是有些神志不清的迷蒙。
苏晚耐着性子拍了拍他的手:“夫君,放开,我马上叫御医过来给你看看,这样烧下去也不是办法。”
手上的力度不减反增。
楼清泽眼睛睁大了一些,带着些慵懒和无力的看着她。
因为高热,他额上早就湿漉漉一片,就连嘴唇也干得有些起翘,看起来悲惨中竟然带着一些性感。
苏晚看得愣了一下神。
随即一阵天旋地转,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竟发现自己被楼清泽直接压在了身下。
带着酒香的男人一双微微发红的眼睛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苏晚有些担心的看着他胸前的纱布:“……夫君,你的伤口……”
楼清泽像是已经失去了基本的思考意识,像是闻到了什么美味的东西,侧头在她脖子上闻了闻。
苏晚眉头一皱:“夫君?”
楼清泽不为所动,像是依靠着本能在行动一般,竟然张口在她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他动作不重,苏晚甚至感受得到他嘴唇上干裂起翘的嘴唇磨蹭在颈间时有些粗糙的质感。
苏晚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忍不住偏过头,告诉自己不要和病号计较,再次开口:“夫君?夫君?”
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又声音大了些:“楼清泽?”
楼清泽听见自己的名字时终于有了一些反应。
只见他抬起头,迷离的双眼在苏晚脸上看了看,带着些躁动和高温的手掌直接捏住了苏晚的脸颊。
“……你身上,好香。”
苏晚都要给这病号跪了!
她满心担心这人身体,这人倒好,烧迷糊了竟做出完全不符合他性格的事情。
大概是觉得苏晚实在太香了,楼清泽一只手直接强行绕过苏晚的腰,再狠狠地把人抱在怀中,低头更加深刻的在她颈间轻嗅着。
苏晚脖子有些敏感,只觉得浑身都开始麻痒起来。
楼清泽身上带着的酒香甚至让她也变得迷糊了。
心跳加快,身上的体温开始逐渐向着楼清泽靠拢,苏晚额间顿时出了一层浅浅的薄汗。
苏晚没有察觉,从她体温开始身高的时候,她身上那有些若离若即的味道逐渐变得有些浓烈起来。
渐渐的,整间房间都充满了苏晚身上的香气。
这香气,似花香又不似花香,带着些奶,楼清泽却极为喜欢似的,把她搂得越来越紧。
苏晚只觉得口干舌燥。
万万没想到,楼清泽病了的时候竟然这么缠人!
他就像是小狗一样,一直侧头在她颈上闻着,冰凉的发丝直接落在了她身上,让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大网彻底网住了一般。
苏晚正想着要不要直接暴力退开他,却突然感到身上的男人动作一僵。
难道楼清泽突然又清醒了?
“……夫君?”苏晚小心翼翼的偏头看着他,试探性的呼唤着他。
楼清泽不可思议的看着苏晚。
他身上还是有些烫,但意识却清醒了不少。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因为受伤导致本就已经压制不住的毒彻底开始反扑,这也是他坚持要回到楼府的原因。
楼清泽记得自己强撑着直到躺在床上,才彻底失去了意识。
浑浑噩噩中,他只感到身上传来熟悉的疼痛感,大脑开始变得迟钝,就在他半梦半醒过间,他朦胧中却闻到了一阵……十分美味的香气。
这香气缓缓的在他鼻尖萦绕,竟让他身上因毒发引起的疼痛都消减了不少。
本就意识有些不清醒的他,开始本能的去寻找这个让他感到舒服的香气。
他找到了那个东西,死死的抓在手中,肆意又贪婪的不肯放手。
随后,这香气竟然变得浓郁起来。
大量的香气冲进他的鼻腔,瞬间便压制了他身上的疼痛感,也让他在一瞬间便清醒了过来。
岂料睁开眼睛一看,竟然发现他的新婚妻子……竟然直接被他死死搂在怀中。
楼清泽此前从未与女子有过这般亲密的接触。
他瞳孔微缩,身体一瞬间变得僵硬起来,看着苏晚满面通红,眼神迷离的看着他,声音带着些软糯的说“夫君?”。
手掌上苏晚的腰肢是那般绵软。
楼清泽发现自己的心跳竟然跳得极快。
他几乎是有些慌忙的收回了手,随后克制着自己想要继续低头在苏晚身上轻嗅的冲动,心神俱震的看着她:“……你对我做了什么?”
为什么一闻到苏晚身上的气息,他身上的毒都压制了下去。
这很难不让他多想。
苏晚都要被他气笑了。
她对他做了什么?
看看现在的形式好不好?!
若不是知道楼清泽是“他”,她才不会让他占便宜!
“我对你做了什么?”苏晚稳了稳心神,伸手在自己脖子上点了点,“夫君你看看,到底是我对你做了什么,还是你对我做了什么?”
楼清泽眼神在她脖子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撇开。
苏晚脖子上竟然有星星点点的吻痕。
但他不会因为这件事便放下自己的心中的怀疑。
“苏晚意,”他声音依旧带着沙哑,身上的酒香就像是他身上的香水般,让苏晚觉得竟有些好闻,“……你如此接近我,到底为了什么?”
得,这是把她当间谍了?
楼清泽清醒的那一瞬间,苏晚依靠以往治愈他的经验,迅速查看了一下治愈值,在看到治愈值竟然不声不响的涨了2%,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治愈值已经开启了?
苏晚有些不敢相信,但结合楼清泽刚刚的行为来看,大概是因为她身上的味道压制了他身上的毒性,所以才导致楼清泽清醒了?
也不怪楼清泽这般质问她。
反派本就多疑,她之前便因为水车的事情引起了他的警惕,如今发现她竟然有压制毒发的作用,可不得多怀疑怀疑。
别说是楼清泽了,就算是她苏晚,遇见一个这样可疑的人,也会是这样的反应。
“什么接近?”苏晚决定装傻,“……难道不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才嫁给你的?”
“夫君,你不喜欢我便罢了,我也不争什么,但你现在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楼清泽目光幽深,仍旧看着她。
苏晚才不管那么多,继续说:“我不过是想照顾照顾你,结果你迷迷糊糊的就把我抓在了怀中,还、还对我做出了……那样的事。”
她脸颊微红:“做了也就算了,我知道夫君这是脑子烧糊涂了,但做了又不承认,就不是君子所为了。”
“我、我还没有说你什么呢,你竟然还倒打一耙。”
“夫君自己说说,你这行为对吗?”
被苏晚这么一顿抢白,楼清泽抿了抿唇。
苏晚察觉到他周身气息的变化,从一开始的警惕僵硬变得柔和了许多。
她顿时更来劲儿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拉近关系的方法,她可不能就这样错过了。
于是,在感到楼清泽微微撑起身子准备彻底放开她时,苏晚眼疾手快的抓着他的领口不松开。
因为力气过大,楼清泽领口顿时大开,苏晚只要微微一抬头就能看见他衣服下那彷佛可以盛酒的锁骨。
“夫君,你刚刚这样对我,是不是要负点责任?”
苏晚声音有些软,却让楼清泽眉头一皱。
他虽觉得苏晚有些问题,但却又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对苏晚做出了一些……本不应该做的事。
“……放手。”楼清泽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干巴巴的说。
“夫君这是想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吗?”苏晚觉得“趁他病要他命”,此时不争取一点权益,以后怕是就没有什么机会了。
楼清泽难得被一个小女子逼得有些进退两难,又加上虽然毒被压制不少,但实际上受的伤并没有缓解多少,他勉强稳了稳心神:“苏晚意……你知道自己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苏晚眼神落在他大开的衣襟上。
随后视线缓缓上移,又落在他那双带着些灰的黑眸中。
她身上的味道本来已经渐渐开始消退,不知怎么的又逐渐散发出来,让楼清泽觉得好闻的同时,就连身上隐隐残留的疼痛感都消散得快要察觉不到。
“你……”楼清泽薄唇轻启。
“夫人!我把薛大夫带过来了!主——”柳随云破开房门,话还没说完便直接卡在了嘴里。
他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主子衣衫不整的位于夫人上方,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柳小子,不用这么着急,就你家主子那小强一般的生命力,我看就算吊着最后一口气我也能……”柳随云身后,一个声音有些跳脱的老人正踱步走进房间。
他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柳随云有些僵硬的后背,接着摸了摸自己长至胸口的胡须,顺着柳随云盯着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那个向来阴沉得难辨喜怒,不遵医嘱不通情爱的混小子,竟然一脸黑沉的把一个姑娘压在了身下。
薛仁摸着胡须的手一顿:“我就说你家主子怎么可能重伤濒死,你看看他,像是重伤的样子吗?”
一时间被两个人看到她与楼清泽的动作,苏晚就算脸厚但也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迅速推开楼清泽,却感到楼清泽在察觉到她即将推开他的时候便直接侧开了身子,勉强捂着胸口靠坐在床头。
他脸上重新恢复了冷然的表情,看着柳随云的目光冻得柳随云都差点瑟瑟发抖了。
为了避免尴尬,苏晚直接从床上站了起来,冲着还有些发楞的柳随云说:“这位便是你去请的大夫?”
苏晚和楼清泽都装作刚刚的事情不存在,自然,柳随云也只能当自己眼花。
闻言脑子也清醒了不少,迅速拉着薛仁往楼清泽跟前凑:“夫人,他一直负责调养主子身体的薛大夫,没有人比他更懂应该怎么用药……”
薛仁这下也反映过来自己和柳随云的刚刚究竟撞破了什么。
他不像柳随云一般对楼清泽打心眼里带着崇敬,他大步走到楼清泽跟前,直接抽了一把椅子坐在床头:“手伸出来,我看看。”
苏晚眼神落在他身上,还有些奇怪这位奇怪的老人竟然一点都不怕楼清泽,接着顿时想到了原书中确实有那么一个姓薛的大夫,薛仁薛神医。
薛神医一直尝试着着解开楼清泽身上的毒,但直到结局,都没能成功。
楼清泽伸出手,薛神医一边摸着自己的胡子一边皱着眉给楼清泽诊起了脉。
越是诊治,他脸上的表情越是奇怪。
最终,他一脸诧异的放开楼清泽的手,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奇怪,奇怪,老夫这么多年了,还未曾原件这般奇怪的事情。”
苏晚心中微微一动。
柳随云一听这话那还得了!立马追问道:“怎么回事?我家主子的身体哪里奇怪了?难道更加严重了?!”
他脑海中瞬间想到自家主子不爱按时吃压制毒素的解药,心中惴惴不安的,脸色都变了。
苏晚倒是知道楼清泽身上的变化到底是为什么,但此时此刻,她就算是知道为什么,也要装作不知道。
“……很严重吗?”她踌躇半响,跟着问道。
薛神医眼神一动,开始冥思苦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