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
万家银号。
入秋后,风中带着萧瑟。
万家银号的掌柜李丰,瘫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
当年凶名赫赫赤岭盗的刀离脖子只有一指之近,但李丰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但他现在瘫坐在地上。
因为来了一个人。
是一个少年。
萧,这个姓北方很少见,当和成字连在一起后。
李丰知道了他是谁。
一个泼皮,居然和一个公子做赌,三月得利十倍的赌约。
但听到那少年对说出一些话之后,李丰觉得,这个人不仅仅是个泼皮,更是一个疯子。
只有疯子才说要借银三百两,且无抵押。
昔日,曾有一位客商求助一百两周转,一天一夜,不惜下跪,都没有得到一文。
如果有刀,那李丰会砍下这疯子脑袋。
但这个疯子没有疯,更没有傻,而是狂。
少年知道李丰有刀也不会砍下来,因为手里有东西。
一双铁胆在手中转动。
铁胆无法抵挡刀,但可以震慑住李丰。
李丰知道这个是铁罐山的刘大当家的铁胆。
铁罐山凶名在外,路过的狗都要扇两巴掌。
萧记车马行,九出十三归。
前面是借贷目的,后面是贷款方式。
李丰想要拒绝,但是他做不到。
他无法拒绝刘大当家。
他知道少年都算到了,也许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商量了。
李丰唯一能做的是,要下少年的腰间玉佩。
少年走了,带着胜利走了。
但是李丰笑了。
他笑得很开心,因为这块玉佩的价值远远超过三百两,买下整个万家银号都可以了。
但他很快就不笑了。
一个能买下万家银号的玉佩,不会出现在一个泼皮手中。
但它出现了。
李丰知道了,少年有资格狂,是给他玉佩的人,可以让他狂,那是一个他辈子都惹不起的人。
也许,从一开始少年就让李丰看到了玉佩。
一切都是局,只有李丰在配合演戏。
李丰瘫坐在椅子上,房内无声,似乎用沉默嘲笑他的无知。
……
萧成从万家银号支取了三百两银子,便准备回到萧记物业。
在路上,江大道背着沉甸甸的银子,心里不知道有多么高兴。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怎么多钱,双手紧紧抱住了钱袋,生怕从手里飞了。
“少东家,你真厉害,这么多钱我都快抱不住了。”江大道说道。
“这才是刚开始。”萧成说道。
“但是你为什么要将刘公子送你的玉佩押给了那掌柜,下次遇到刘公子,你应该怎么说呢?”江大道说道。
“如果不押的话,就没有这么轻松拿到这些钱了。”萧成说道。
“啊,那玉佩能值这多么钱。”江大道说道。
“恐怕不止,我想这个玉佩价值连城。你没有看到我一进门,那掌柜的眼睛从这个玉佩上瞅了好几眼。”萧成说道。
“一家银号的掌柜,眼光不会低。能进他眼睛的,恐怕不是一个寻常的玉佩。
“我本来就想贷一百两,但是看到他这样,立刻贷三百两,这样他才能入套。”
“奇怪了,为什么贷一百两不会入套。贷三百两就一定入套。”江大道问道。
“嘻嘻,那掌柜看到我年轻,肯定认为我不识货。自然不会明说这玉佩的价值,肯定会故作套路。无论我贷多少,一定是左右为难,然后故意引导到玉佩上面,其用心就是以小钱拿下这玉佩。”萧成说道。
“既然这玉佩价值连城,少当家为什么不找其他有实力的商家,换取更多钱财。”那江大道问道。
“正因为这玉佩价值连城,若是轻易示人,恐怕会给我带来灾难。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萧成说道,
“而且我只是并非要卖掉那玉佩,只是找个人给我保管而已。”
“少当家不怕这掌柜狠心昧下这个玉佩,来个死不认账吗?”那江大道说道。
“那倒也是,那我现在就换回来。”
萧成作势欲走,江大道一想到手中的钱袋要还回去,心中不舍,赶紧说道:“我看那掌柜不像一个黑心肠的人,等少当家赚了钱,肯定能赎回来的。”
“那是自然!”萧成调侃一下江大道。
“不过,少当家得来的银两,已经超过百两了。可以完成赌约了,我们为什么还需要如此奔波呢?”江大道问道。
“这赌约中,有不得以家资冒充得利,朋友赠与也算的。我若是不能说明这钱的具体来意,且有效凭证。以那谢云官的心性,定然不是不会承认的。”萧成说道。
“看起来,我们还需要努力。”江大道说道。
……
猫猫山。
萧栋梁,张凉和朱勇,三人围坐在桌前。桌上摆着一个钱袋子,口子已开,漏出白花花的银子。
萧栋梁看到银子,脸上没有喜悦,反而一声长叹道:“萧成这个小子,到底像谁呢?”
“肯定像大当家!”朱勇说道。
“我本以为这小子会在外面胡作非为,到时候又惹来一堆麻烦,没有想到居然带了这些钱回来,有些意外啊!”萧栋梁说道。
“可能是孩子长大了,我听闻人一旦遭遇大难,若是脱险,性情也会和之前不同。上次,萧成孩子被人打晕,一直昏迷不醒。
若非大当家招魂,孩子可能就这么睡下去了。这次醒来,也算是历经生死了,看破了一些东西,便有此番行径。”张凉说道。
“我就说平日这么胡作非为的小子,醒来就像是换了一个人。现在居然赚到这么多钱,还说要在这横江县城立了铺子出来。”朱勇说道。
“我听说萧成这几天都在找铺子,但名字却起好了,叫萧记物业。名字真是奇怪,物业是什么东西?”张凉说道。
“听江大道说,是做车马行的。”朱勇说道。
“说来奇怪,我从未教授阿成关于行商的事情,也没有见过他之前对做生意有什么兴趣。江大道带钱来的时候,我也打听了阿成这几天做的事情,果断大胆,这种经商作风,闻所未闻。”萧栋梁说道。
“也许是从胎里面带出来的,我听闻大当家的母亲,曾是经商出身。”张凉说道。
“可能吧!可惜我们都是行伍出身,也从未做过生意,无法帮助孩子。”萧栋梁说道,“而且我还是担心我们的事情牵扯到了孩子。”张凉说道
“事情过了这么久了,早就烟消云散了。”张凉说道,“如果大哥担心,我过几天借着祝贺的名号,去横江县城,看一下那孩子情况。”
“那敢情好,你字写得好,那就做块匾额送过去吧。”那萧栋梁说道。
张凉点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