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平在王健家院门猛劲吹喇叭,吹奏的曲目是出丧曲,激怒了院里的一个年轻人,年轻人踢飞了赫平的货郎担子,厉声呵斥:“在别人家门口吹丧,本应该把你打个半死,扔到山下,踢飞你的货郎担子,算便宜你,快滚!”
年轻人语调生硬,不是山城本地人,但是赫平也判断不出是哪里的口音。
赫平正要还嘴,为自己辩解几句,这时,从院里走出来一个瘦高个的男人,厉声说道:“阿贵,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们是外乡人,对待乡里要和气,你大声喊叫,还要打人,太过分了。”
这个瘦高个的男人,戴着一顶灰色鸭舌帽,穿着紫色皮夹克,赫平仔细看了看他的左脸,果然有一颗黑黑的痦子,有手指盖大小,赫平确定这个人就是王健,外貌和韩永旭描述的一致。
阿贵辩解道:“掌柜的,这个货郎太欺负人了,在我们家门前吹出丧曲,邻居们还以为咱家——,咱家出事了,都过来观看,看看,邻里都来了。”
王健看了看周围,果然有几个乡邻在周围围观,挥一挥说:“诸位乡邻,我们家平安无事,只是这个货郎多事,大家散了吧。”
王健走到赫平面前,脸色很难看,盯着赫平看了一会儿,语气尽量平和的问道:“这位货郎,我家有人得罪了你,在人家门口吹出丧曲,很不吉利的。”
赫平一副怯懦的样子,低声说道:“掌柜的,得罪了,我们从山下辛辛苦苦的挑着担子,来到下河村,没想到下河村人少还穷,一上午也没开张,还被一群孩子把糖果抢走了,我看到掌柜的宅院很气派,也许有什么需要的,因此吹吹喇叭,没想到得罪了掌柜的,恕罪恕罪。”
赫平言辞恳切,说的有理,诚心致歉,王健脸色好了一些,拿出一块银元,递给赫平说:“货郎,我们没有什么需要的,看你也不容易,阿贵还打碎了你的货郎担子,这块银元算是补偿了,你收拾一下货郎担子,赶快离开这里。”
说完,王健和阿贵没有搭理赫平,疾步进入院内,“哐噹——”院门关上,恢复原来的模样。
赫平向着王健的背影,鞠躬致谢,“谢谢掌柜的,我们马上离开,给您添麻烦了。”赫平和鲁明收拾起货郎担子,慢慢的向山下走去。
赫平和鲁明沿着石台阶来到陆珊几个人隐身的树丛中,向陆珊介绍了基本情况,“陆参谋,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我们要找的王健,外貌特征吻合,只是这个人极端谨慎,看不什么破绽,院墙是两米多高的圆木,看不到院里的情况。”
陆珊征求高文和的意见,“文和,你看是马上采取行动,还是再侦查侦查?”
高文和想了一会儿,回答:“据黄草岭哪位老伯说,参与袭击郑参议车队的人,有十几个人,我们人手少,冒然行动胜算不大。”
高文和的意见是,陆珊,赫平马上回防务部,带警卫营一个排过来,高文和带着几个人绕到北侧的山坡上,监视王健院里的动静,陆珊,赫平带人过来以后,马上围住王健家院门,猛烈敲打院门,吸引注意力,高文和带人从北侧山坡上冲入监视王健院内,两面夹击。
高文和的计划很周密,下河村北侧山坡很陡峭,王健家宅院紧靠上坡脚下,可以很清楚的看清院里的情况,“好吧,文和,你带人绕到北侧的山坡上,哪里地势很高,能够看到下河村街道上的情况,我和赫参谋一来一回两个多小时,两个多小时以后,采取行动。”
赫平提醒说:“文和,王健家宅院在石板路最东侧,院墙还是圆木栅栏,在下河村是独一份的。”
陆珊,赫平和江岚三个人,开着洛克面包车回山城,高文和带着郝明贵,李久福几个人留下来监视,看着面包车离开了,高文和带着几个人向山上爬去。
民国时期,山区都保持着原生态,树木茂密,便于攀爬,高文和几个人,首先爬到山顶,居高临下,在望远镜里,高文和清清楚楚的看到,下河村大概有四五十胡人家,房屋散散落落,没有规则,在石板路最东面大约三百多米的地方,有一栋房屋,灰瓦白墙,石头基座,院墙是圆木的,有两米多高,密密排列,一直延伸到背后的山坡上,房屋面南背北,东西两侧是木制板棚,高文和心想,这栋房屋就是王健家的宅院了。
山顶上地势开阔树木茂密,茫茫的落叶松,可以隐藏几百上千的人,高文和几个人隐蔽前行,来到王健家宅院北侧山坡上,发现王健家宅院南,东,西三面是高高的圆木院墙,北侧院墙只是低矮的木栅栅栏,不过距离房屋五十米的范围内,杂草树木都被清除,基本上光秃秃的,是一片开阔地带,房屋主人很有战斗意识,开辟五十米的开阔地带,防止有人从北侧山坡偷袭。
高文和几个人在距离开阔地带二十多米的地方,停了下来,隐身在几棵高大的落叶松下,再向前走,就可能暴露了,王健家宅院大门紧闭,院子当中有一个石碾子,还有两辆独轮车,中午时分,天气炎热,只有几个人进进出出,和黄草岭老伯说的差不多,这些人几乎都穿着皮夹克,有黑色,有紫色。
李久福问:“队长,我们下一步怎么行动?”
高文和回答:“我们就隐蔽在这里,等陆参谋带人回来,我估计王健如果有所察觉,逃跑的路线一定是这里。”
郝明贵看着山脚下的王健家宅院,建议道:“队长,我建议我们几个人偷偷摸下山去,他们也就十几个人,突然袭击,完全有把握把他们干掉。”
高文和摇摇头,否定了郝明贵的建议:“现在,情况不明,还不知道房屋内有多少人,一旦把他们打散,这里是村庄,还有很多老百姓,会出问题的,还是等陆参谋回来,一起动手,而且这些人战斗力不俗,不能轻敌。”
将近午后两点,站在山坡上的鲁明,指着下河村石板路西侧兴奋的说:“队长,陆参谋她们回来啦了,有几十个人。”顺着鲁明手指的方向,高文和看到陆珊和赫平带着几十名警卫营士兵冲进了下河村。
几十名警卫营士兵全副武装,突然进入下河村,动静还是很大,石板路上的山民纷纷闪避,还有几条小狗“汪汪——”的乱叫。
赫平挥手喊道:“快,包围最东侧的那座院子!”警卫营士兵听到赫平的命令,快速向王健家宅院冲了过去。
高文和观察着王健家宅院的情况,看到房屋内的人一定也听到了什么动静,纷纷来到院子里,一个穿黑色皮夹克,带着黑色鸭舌帽的家伙,打开院门,向西面望了望,迅速回身关上院门,惊慌的喊道:“掌故的,来了好多官兵,全副武装,是不是奔我们来的。”
高文和几个人距离院子只有六七十多米,对院子里的喊叫声听的很清楚,回身命令道:“注意,准备战斗,这是一伙战斗力很强的敌人,不能大意。”
下河村地处半山腰处,位置偏僻,人口稀少,隐藏在这里一定不会引起注意,今天有两个货郎在自己家门前,莫名其妙的吹出丧曲,王健就感到怪怪的,听说有大批官兵到来,知道不妙,立即喊道:“快,把大家都叫起来,我们也许被包围了,从北面山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