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蹑手蹑脚的来到客栈门外,猫着身子透过缝隙往大堂里看去,只见几人围坐在桌子旁,烤着火聊着天,甚是无趣。
于是他打消了此时进去的念头,转头看了看四周,院子的一角有一个干草垛。
他飞身跳上草垛,躺了下来。
此时的晚风吹着虽然有些凉,可这草垛很是干爽柔软,他拉了一旁的往身上一盖,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很快便进去了梦乡。
屋里的几人聊着聊着也陆续的趴在桌子上睡过去了。
早晨,横肉老板早早的就在厨房里揉面蒸馒头。
阴九娘是被手臂上传来的酥麻痛感给痛醒的。
她忍着浑身的酸麻站起身来活动几下筋骨,等酥麻感过了她才上前几步将门打开。
外面天色还有些昏暗,她有些奇怪的来到厨房看着忙碌的老板问道。
“老板,这么早就起来蒸馒头啦?”
“客官你是不知道,这山上的天气亮得晚,若是在山下这会已经日上三竿了。”老板呵呵的笑道。
“哦~原来如此!”阴九娘了然的点了点头,随后便坐在灶台前帮忙烧火,随便套着近乎。
“你们夫妻二人怎么会在这荒山中开客栈啊?”
“说起这个啊!还是我对不起阿秀。”
老板哀叹一声,随后便开始讲述两人的故事。
故事比较老套。
这阿秀原本是县城里有钱府上的千金,而他不过是是一个江湖卖艺的。
记得那年冬天,他与杂耍班子的师父和师兄弟们来到县城,师父觉得这里人比较多,而且年味十足,于是便在城区偏远地方租了一块空地安营扎寨。
而阿秀的家就在那空地旁,那时候的她还是个12-13岁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一日她带着丫鬟爬上围墙看他们操练,而他跟着师父舞刀时一个抬头刚好看到墙头的她。
“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当时的她穿着一件淡黄色的襦裙,梳着两个小羊角辫。还带着与衣服同色的小绒花。”
“当时的她天真无邪的笑着看我们操练,时不时还拍手叫好,直到里面有人叫她们才下去。”
说到这里老板脸上浮现了一抹幸福的笑来。
想来与阿秀的相遇相知相爱是他此生最美好的事了。
“可好久不长!”
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原来是阿秀的阿耶得知女儿被后院外的杂耍班给迷了心智,立马派人将他们全部撵出了城。
同时还买通了守门的人不能放他们进城,师父只得带着他们住在了城墙下,并起早贪黑的在城门外舞杂耍吸引路过的人前来观看打赏。
过了没几日,阿秀竟然带着丫鬟跑出城来找到了自己。
老板忍不住兴奋起来,语气也变得激动。
当她说要跟着自己走的时候,他整个人都飘浮起来,跟喝了假酒似的。
阿秀见他不相信便将丫鬟手里的包袱递给他看。
“诺,包裹都收拾好了,你~”阿秀突然的羞怯起来,后面的话也不好意思说完整。
“只要你不嫌弃,我定不负你!”
此后两人就私定了终身,老板带着阿秀,阿秀带着自己的私房钱私奔了!
两人来到了另一个县城买了一个小院,他找了一份工,每月500铜板的月钱。
刚开始两年两人都过得相敬如宾,恩爱有加!可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始终没有孩子,阿秀为此还看了不少的郎中,出门时带的银钱也花得差不多了,可是终究是没有个结果。
而他自己却听了工友的闲话开始挑剔阿秀大手大脚花银子的习惯,又觉得没有孩子也是她的问题,所以两人开始为柴米油盐争吵,为孩子的事争吵,直到有一日他迷上了赌博。
他觉得自己所有的不快都会因为赢钱而烟消云散,所以他开始夜不归宿,好不容易回了家也只是睡觉,阿秀问什么也不回答,月钱也不拿回家了。
这日他刚刚熬了通宵将上月的月钱输了个精光,开门就见着阿秀那张枯黄暗淡的脸爬满了泪水。
“扫把星!”他厌恶的推开她同时还淬了一口,然后径直躺到了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呜呜呜……”阿秀受不住了,越哭越厉害。
她已经好几日没有银钱买吃食了,而好不容易等到他人回来,竟是这样的情况!
她想着往日阿耶对自己的怒骂嘶吼,阿娘的悲痛欲绝。
她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的任性出走,现如今竟要饿死这异地他乡。
哭着哭着她竟直接晕死在了地上,等他睡醒后就看着躺在地上的阿秀,以为她装睡,起床用脚踢了踢。
阿秀吃痛哀嚎了一声气若游丝的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随后又缓缓的垂下了头。
他见阿秀如此赶紧将她抱上了床榻,随后焦急的问她怎么了。
阿秀只是笑笑没说话,那样子像是随时要急自己而去一般。
他急得团团转随后才想起自己已经两月没拿月钱回来了。
“难道…”
他脸色难看的转身去了厨房,打开米缸里面一粒米没有,旁边的大豆缸也是空空如也,他又逐一翻看了灶台、橱柜还有蒸笼到处都是空空的,他的心也“咯噔”一下狂跳了起来,这才想起上月的月钱昨晚已经输了精光而这月的还要等十来天才发。
于是他只能厚着脸皮找了隔壁的工友借了小半碗米和两个红薯,为阿秀煮了一锅红薯粥。
待她吃了一小碗红薯粥整个人都精神了些,他这才愧疚的跪在床前扇着自己的耳光道歉。
阿秀见他真心悔过便原谅了他,同时期盼着日子越过越好。
但期盼终究只是期盼。
他坚持了两个月,第三个月他便又被人拉去了赌坊,这次他赌得比以往都要大,同时还在赌坊借下了高额的银钱。
等他头脑清醒过来的时候,月钱和借来的银钱都已经输得精光,连同阿秀他也一同输了!
“不过幸好!我带着她早早的逃离到了这荒山之上,他们没找到人便也就算了,而我们俩的日子也越来越好!”横肉脸笑得一脸幸福,阴九娘狐疑的盯着他。
她不确定他说的话的真假,估计也就真假参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