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宇文耀第一次看清楚抚养他的母后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看她现在的样子，当初捅楚梦云那两刀放在如今再看，如果不是当时她中毒，楚梦云就该死在那里了。
“那你就永远留在这里休息吧。”太皇太后将匕首扔到地上，因为嫌脏脱下保暖的外衣擦了擦身前的血，虽然嫌弃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
太皇太后转身往更深处走，走了几步发现宇文耀完全没有跟上来的意思。
她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下，看样子要拿出那个人给出的最后底牌引诱。
“我说会告诉你一切，你看我现在也没有继续伪装，我知道你知道了一些事情，但也只是知道并不知道原因对吗？我人都要入土了，憋在心里也很难受，你愿意当我最后的倾听者，我就告诉你一件关于傅雨樱的事情。怎么样？”
宇文耀终于动了，他快步走向太皇太后站在她面前：“你想说什么？”
太皇太后眼睛微眯，没想到傅雨樱当真好用。
看样子他确实动了心。
“我知道有人暗中对傅雨樱安排了一场暗杀，或者追杀更合适？她现在不在王府吧？想知道更多的，就跟我来吧。等我该说的说完，最后我会告诉你想知道的。如果你想逼迫我说，我死也不会说的，你可以试试看。”
宇文耀看着太皇太后如今的模样，真的不敢认。
明明外貌一切都没变。
但就是仿佛不同的人。
她能为了某种目的在自己面前伪装十几年，确实有着非比寻常的执着。
他想知道她这十几年伪装的目的，想知道她这样对自己的原因，更想知道她口中的暗杀。
“我跟你过去。”
他很清楚对方在引诱他去某个地方，也许那里有杀死他的陷阱，但是他必须去。
他和她之间十几年的情分，可能是他单方面认定的情分，就在今天全部了结吧。
他该去找傅雨樱了。
太皇太后目的达成，便带着人继续往前走，路上会触发机关，宇文耀主动清除。
在太皇太后说出他想知道的之前，她不能死。
“这些机关杀不死我，你也不会给自己的墓地提前安装这些。是为了让这里有种地下墓穴的错觉，所伪装的吧？但被提前发现都是假的了，你也不再伪装一个慈眉善目的母后了，就直说吧。”
宇文耀手里抓着剑看向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看着这个几乎大半生都在自己眼底下长大的孩子，神情略微复杂。
她没错，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永和国，为了宇文家。这个世界上成就大事是必须牺牲的，不管是别人还是自己。
“既然你都看出来了，还问什么。一切都会在最后告诉你。”
一直走到看似最后的位置，他们面前是一扇门。
这扇门不简单，是金属大门，密闭性非常好。
太皇太后指着大门：“这里面就是我选择的墓穴，这个门看着怎么样？”
“到地方了，该说了吧？”
“这么心急，是担心傅雨樱？她确实变化很大。我说了，只要你跟我来，我就会说，我们进去。”
太皇太后从在墙上摸到机关，打开了大门。
沉重的大门缓缓向外打开，太皇太后道：“好了，我们进去吧。”
宇文耀看着这道门并未动，他将手里快要燃尽的火把朝门内扔了进去。火把被扔进去后就一直掉了下去。
门内并非平地，而是个坑。
听着火把凋落在地面的声音，至少有四米的深度。
太皇太后皱紧眉头，她还以为宇文耀会直接走进去，果然没有那么好骗。
“怎么不进去？里面就是终点。”
“终点？送终的终吗？里面要是能进去，你为什么不进去。既然我们之间一直以来的虚假都被揭穿了，我也不和你废话，你到底要不要说？不说我有很多种方法审问。”
宇文耀将手里的剑指向太皇太后的方向。
他一直注意有没有其他人出现在附近，就算看不到人，只要对方不是极强的暗杀者，基本都没办法完全隐藏气息。这里确实没有别人，门内也没有人，所以他才会一直跟到这里来。
但显然这个门后有问题，有什么问题不知道，但他经历过这么多次生死，对危险最为敏感。
太皇太后瞳孔一凝，她竟然从宇文耀的身上感受到了让她恐惧的气息。
他是认真的。
呵，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也不过如此。
看样子不搭上自己的性命，是杀不了他了。早知道应该更早一点，在他怀疑她之前就杀了他，那个时候肯定非常容易，只要下毒就好。
可惜了，是她判断失误了。
太皇太后此时忘了她对宇文耀做过的那些，以及她对他的好和培养从一开始就是利用。
做好决定后，太皇太后趁着现在周围一片漆黑，一边说话拖延，一边摸索梯子的位置爬了下去。
“只是我要开门，你离门更近，所以我才让你先进而已。我在这里留了梯子，就是为了方便我自己下来，如果是你的话，这点高度跳下来不会有事。我想骗你下来而自己不想下来的话，就不需要留梯子出来，不是吗？
你下不下来都行。不过你不下来，那就是没有达成我的交易条件。那么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可以回去了。”
太后落到地面，抬着头大声道。
宇文耀听到声音从下面传来，知道人已经下去了，他刚刚其实可以尝试阻拦太皇太后下去，在黑暗中耳力会更敏锐，能听到她移动的声音，但是他犹豫了。
钟乌有句话说对了，他还是下不去手，心里终归对十几年的养育之恩放不下。否则用剑指她的时候就动手了。
也许只有她亲口说出一切，他才能真正结束这段虚假的母子情吧。
不过他没兴趣明知道眼前极可能存在危险，还要跳进去。
但有一件事情无论如何都要问明白。
“是谁要杀傅雨樱，冲着我来的，还是冲着她去的。”宇文耀依旧站在门口，因为没了火光，他俯视的视角全部都是黑漆漆的，看不见太皇太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