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雨樱此时此刻全都明白了。
那对母子死在王马手里,大白天升起的孔明灯也是他放出去的动手信号。那么他无法分身去杀死张梓芯,所以当时在破庙里杀了张梓芯并在绳子上留下松香的人——
是周子雅!
回到王府后的傅雨樱走到周子雅的院子外,她盯着院子的方向站着不动。
“小姐。”青衣不知道如何安慰,她脑子转得很快,在回来的路上傅雨樱说得不多,但她凭借本就知道的一些信息猜到了一部分。
“我们去告诉王爷吧。有那个孩子的证词可能不足以给她定罪,但王爷知道的话,也能给周子雅记上一笔。”
傅雨樱摇头:“那对母子的悲剧,我不想再一次出现。”
除非她能直接彻底解决掉周子雅,否则那孩子站出来之后呢?周子雅不痛不痒,她有太多的借口可以撇清自己身上的罪,她可以推出下一个替罪羊。熬过这个阶段后,她要是对那个小孩出手,自己能时刻让人保护他吗?
代价和赌注太大,收获太少,不值当。
张梓芯的死她才不在意,她在意的周子雅利用别人的死陷害自己最后还能全身而退。
傅雨樱在隔天清晨去找了秦玲,从她那里问出她是如何让周子雅吃下了药。
原来秦玲有恩于皇城很有名的一家汤馆老板娘,这家汤馆规模不大但因为大补汤受过先皇赐牌一跃而起,成了有钱有权之人常去的地方。
老板娘利用新品汤品尝的方式将药送到了周子雅手里,老板娘的行为变相于承认周子雅的地位,她自然喜上眉梢,因为老板娘和傅雨樱没有直接关系,她也没多想就收下了加了料的汤。
秦玲有些后怕:“还好最后凶手认罪伏法了,不然还不知道你要在地牢里待多久,那地方可不是人待得。我听说摄政王为你忙前忙后的,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傅雨樱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张张嘴最后没说出来,只说了句:“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至于给周子雅下药的事情谢谢你了。这种坏事让你帮忙……”
傅雨樱的话还没说完,秦玲眉头一皱:“这话我可不愿意听。什么叫做坏事?那凶手是她的人,恕我直言,凡是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觉得此事和她一点关系没有。你这就叫做坏事,那她算什么?
再说,你本就告知我那个药是毒药,是我自己接受的。换成朱雅敢这么对我,等我出来我一定弄死她!你打算怎么回敬她?不会就这么算了吧?”
“怎么会呢?”傅雨樱笑了,“昨晚就已经小惩大诫了。我想她现在还在蹲茅房吧。”
秦玲一愣:“你怎么做到的?她出事第一时间肯定想到你,她也不可能不防备你。”
“防不胜防而已。”
傅雨樱昨晚刻意让青衣在厨房甜汤附近转悠,并故意让周子雅的人看到。他们肯定会告诉周子雅青衣奇怪的举动。
她们的两份甜汤瓷碗都是白色的没有花纹的,往常的话,傅雨樱的那份都会放在靠窗的位置,这次周子雅让她的人拿走了靠窗的那份。
但是盯着厨房的红鸢说,周子雅的人重新盛了一份甜汤,拿走那份多半她也没喝。
她以为自己精明,怕自己使用聪明反被聪明误的计谋,所以哪怕拿反了甜汤,也没敢吃,估计是让人试吃了,发现没事之后重新让人盛了一份。
可惜她不知道两碗提前盛出来晾凉的甜汤什么也没加,反倒是锅里的甜汤加了料。
周子雅绝想不到这一点,因为甜汤宇文耀也要喝的。她绝对不会怀疑锅里的那份。
但傅雨樱用得不是巴豆粉这种很容易被发现的东西,而是普通人吃了通便,身体虚弱的人吃了拉肚子的药。整个王府只有“生病”的周子雅才会中招的药。
哑巴亏这种东西,也让她自己尝一尝!
蹲了一晚上的茅房,估计都腌入味了吧?
秦玲微微张嘴,震惊不已。
“厉害。”
傅雨樱却不觉得这有什么,比起周子雅的心狠手辣,她反而要顾及的太多了。周子雅可以将身边的人当做一次性的棋子消耗掉,而那些棋子也如同着魔一样忠于她,在她消耗光手里的棋子之前,她可以一直使用替罪羊的招数给自己脱罪。
所以要彻底解决掉周子雅不是容易的事情。
但,她们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地步了。
傅雨樱从秦玲那里离开后,来到了一普通人家的门口,他家大门上脏兮兮,还有斧子镰刀留下的痕迹,墙上被人写上“杀人犯”,这字迹是上过学的人。
红鸢听过傅雨樱跟她说的那个死囚犯的故事,也知道傅雨樱来这里的目的。现在看到这个情况,眉头拧了起来。
“杀人确实不对,但这件事情不是这家人单方面的错误吧?”
“有心人选择性传播部分消息而已。红鸢,回头给我找个比较有名的说书人,故事我来写他来讲。钱嘛,我不缺。”
红鸢立刻明白:“我明白了小姐。等回去我立刻着手准备。”
傅雨樱刚要敲门,就听到房子里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今天不还钱,就把房契给老子拿出来!”
“不要啊,没了房子,我们一家住在哪里啊!我们只有这个房子了!我们可以随便,但是我儿子身体不好,睡大街会死人的!”
“谁管你们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可是说好每个月还一点的,这个月我们已经……”
“哈?还了吗?我怎么不记得了?你们有证据说自己还了吗?我可是有你们的欠条的,去了衙门我也不怕!还不把房契拿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挺着大肚子的男人挥舞着手里的棒子,身后是开门的声音,他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人摁在了墙上。
入伏微微用力将人在墙上蹭了蹭。
傅雨樱站在门口看着跪在地上恳求的白发男人。
他应该是这个家里的父亲,这个年纪就已经一头白发了。
房子里一个值钱的东西都看不到,明明房子看上去还可以,但房子内的情况简直是贫民窟。
“啊疼疼疼,谁啊!放开老子!”
白发男人抬头看着傅雨樱愣住,那张脸实在太具有代表性了。这等人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