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看不见黑夜和白天的变化,傅雨樱为了第二日的审讯能有足够的精神,靠在墙边睡下。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是被吵醒的。
隔壁杀猪一样的叫声,很难不吵醒人。
她醒来起身到牢房门口,看向对面牢房关押的犯人问道:“隔壁的人为什么叫的这么惨?”
每个牢房之间隔着的墙壁是砖头垒砌,封得严严实实的。两边的人想要对话没有问题,但转头去看是看不到隔壁人的。
对面的人麻木的抬头看了一眼傅雨樱:“这种声音在这种地方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以后住久了就习惯了。”
傅雨樱心里大概想到,不是严刑逼供,就是狱卒寻到理由惩罚犯人,这种事情在关押重罪犯的地牢中很是常见。
对面的人面无表情看着傅雨樱:“摄政王妃就好了,有了这层身份,胆子再大的人也不敢对你怎么样。都说摄政王不宠你,却为了你专门来一趟这里。这下更没人敢对你用刑。但来到这里的人,能出去的屈指可数。”
傅雨樱知道对面的看见宇文耀的到来了。
对面的人咳嗽两声:“没想到我死前还能看见这么大的人物,竟然就住在我对面。”
“你是最近才进来的,我上次来的时候,你这间牢房是空的。我很好奇你犯了什么罪,当然你可以不说。”
傅雨樱靠着门侧着身和对面的人聊了起来,反正也睡不着了,案子也暂时想不明白,转移一下注意力也是个让她放松的方法。
“摄政王妃这是想要聊天吗?我陪你说说话没问题,但如果你能从这里出去的话,要答应帮我一件事。”
“翻案?还是救你出去。”
这是她下意识的猜测,因为一般关在这里的人,最大的愿望无非就这两种。
对方摇头又咳嗽两声:“我的案子没有问题,翻不了。至于救一个杀人犯,你不会答应,就算你有可能随口答应,也会为了摄政王反悔,因为他绝不会容许一个犯人逃脱。他是个让人敬佩和仰慕的人。”
好嘛,是宇文耀的小粉丝。
“所以你想要我帮你什么?你说来听听,如果是举手之劳,不触及底线,我肯定答应。我现在想听故事。”
“呵,拿别人的人生当做话本吗?我这样一个底层百姓,被摄政王妃好奇,还真是惶恐。不过算了,没有别的人会理我。我有个亲弟弟,他曾经落水留下病根,导致体弱。这种病根好好治疗养着就能痊愈,但我们家没有那个条件。这种事情对摄政王妃来说肯定是小事一桩。”
“你想让我出去后,将他病根治好吗?”
“是。”
“好,我同意了。”
“你答应的也太轻松了。一点都不像传闻中的样子。不过也是,若真如传闻中那般,摄政王也不会下地牢看你了。”
对方就靠着他的牢门坐着,似乎交代完最重要的心事后,整个人气息都弱了不少。
傅雨樱哪怕不去把脉,也知道他已经病入膏肓,就算现在开始治疗,痊愈的可能也极低。
“我只是普普通通的百姓,我到了娶妻的年龄,家里为了让我娶妻,东凑西凑了很多钱当做聘礼。因为女方家里很看重钱,我曾经很喜欢她,所以哪怕她家提出的要求超出了我家的承受,我也接受了,因为我担心那样的父母迟早为了钱将她嫁给不好的人。
但我就要娶她之前,才知道她和她家隔壁的秀才已经有了夫妻之时,她答应嫁给我,不过是因为我家能凑出聘礼而已,她看不上我,因为我长得丑。秀才家境比我还差,但是他姑姑在酒楼后厨工作,一点不缺吃的,养的白净。
我是在小雨天去给她送她最喜欢的馅饼,结果秀才家大门没关,我看到晒在外面没收回去的床单,就想进去提醒一下。结果什么都听见了。我家的聘礼已经给了,我不想撕破脸想要回去,我不娶了。可是谁成想她父母死活不同意,然后我知道钱已经被他们花完了,其中一部分被她偷偷给了秀才。
那笔钱如果不是为了给我娶妻,就可以给弟弟养身体。那笔钱有一部分是从弟弟的药钱里存下来的,是他为了嫂子偷偷存在来的。于是我找那个女人撕破脸,谁知道她担心影响秀才的名声,导致秀才不能继续参加科举,于是用弟弟威胁我,如果我继续闹,就让我小心弟弟命。
我不知道秀才许给她什么样的未来,我已经不关心了。我只知道在她面目可憎的情况下,她还拿我在意的人威胁我,我可能也疯了。我当时拿起了一把生锈的菜刀砍死了她,事后我怕她那种只看钱的父母会让我家赔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她家人都杀光了。”
傅雨樱很认真的听完了,之后问了他家的位置和他弟弟的名字。
没过多久,宇文耀身边的陆栾出现在傅雨樱的牢房外。
“王妃,王爷托我给王妃带话。那对母子已经死了,我们到底是去晚了,对方很可能在你走后就下手了。现场已经清理了,尸体还未找到,但是血腥味并未散去。留有挣扎的痕迹。对方应当不熟悉如何快速使人毙命。”
傅雨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可听到这个结果,依旧是有些恼火,她努力跟阎王抢回来的人,却被别人轻易送回去。
“他呢?”
陆栾知道傅雨樱问的是谁:“王爷被太后叫到宫里去了。所以只好让我来禀告。”
傅雨樱点头:“我知道了,现在天亮了吗?”
“刚亮,很快就到了审讯王妃的时间,这次的事情因为王妃的身份,肯定会有人插手,就算不是王妃做的,也不希望王妃能翻案。所以王妃要小心审讯的陷阱,多说多错。有聂高峻压着,不会有人对你用刑,但他们若是掏出对王妃不利的证据,王妃若是能有理有据反驳的话,绝对不要错过机会。
疑似确凿的证据多了,王妃就不再是嫌犯,而是证据确凿的犯人了,但王妃到了那种时候还嘴硬不肯承认,就算聂高峻也阻拦不了用刑。重罪之人在证据过多的时候还不松口讲出案件原委,就可以使用刑罚撬开嘴,这一条对任何人都适用。王妃尽可能将无法解释的疑似证据控制在三条以下,那样聂高峻能暂时护住王妃。”
“这些是他让你转告我的,还是你的好心提醒?”
陆栾一本正经:“王爷说的,没有我总结的话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