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
又是一日黄昏,医馆看病的患者已经走个干净。
新来的伙计慵懒的拖着地。
窗前。
陈离手持毛笔,将这几日王云珍写过的药方都默写下来,渐渐整理成小册子。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陈大夫,该下工了。”伙计再次催促。
陈离点头答应,但手下的动作并未停止。
医馆内静悄悄的,伙计杵着拖把驻足了好一会,又看了看天色,转身走进后堂,再出来时,他的手里多出了一盏点燃的油灯,伙计脚步轻盈的走到陈离桌前,轻轻将油灯放在桌上,又轻声道:“陈大夫,我先去休息了。”
“好。”
陈离又应了一声。
伙计转身离去,掀开布帘进入后院,路过书架时,他忽然停住脚步,取出一本医书默默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医馆外的街道空荡荡的。
草丛中隐隐约约有蝉鸣声响起,油灯逐渐黯淡,窗外的月光洒在桌面,医馆的地面早已被干了,晚风渐渐被宜人的清风替代。
“咚咚咚!!”
焦急的敲门声惊醒了梦中之人。
陈离猛地伸直了背,毛笔滚轮在地上,染上了一层浅浅的墨迹。
“咚咚咚!!”
门还在敲!
“来了来了!”
陈离迅速起身,开了医馆的门。
看见来人,她不由一阵诧异。
商阳也第一眼看见了陈离,神色不由一愣,此刻陈离的头发蓬松,脸颊上还有晕开的黑墨,像极了一只刚睡醒的小花猫。
“离娘,让我进去。”
这时陈离才注意到商阳背上的余微,此刻余微的状态很不好,她想了想,还是侧过身子让商阳进入了医馆。
紧跟在商阳身后的还有八岁的商华,此时商华眼睛红红的,眼睛紧紧盯着商阳背上的余微姐姐。
目光从商华的身上移开,陈离问向商阳,“她怎么了?”
谁知商阳根本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焦急喊道:“离娘,快把王神医叫出来,只有王神医才能救薇儿。”
陈离感到莫名其妙。
这时后堂的布帘被人掀开,李大夫疾步走了出来,他也听见了刚才的敲门声,出来查看情况,他在后堂就听见了商阳的喊叫。
随即皱眉说道:“你找王神医?王神医昨日出去了,这几日都不在县里。”
“什么!”商阳大惊失色,“那怎么办?”
“你先将人放下,或许我们可以帮你夫人医治。”李大夫说道。
“不行!我去好几家医馆看过了,他们郎中都说只有王神医才能治,不然我也不会来这间医馆!”说着,商阳还不由看了一旁的陈离一眼。
此时李大夫才注意到陈离的模样,不由皱眉,“你昨晚又没回去?”
陈离尴尬的点头,“不小心睡着了。”
“那你快去里面洗洗,顺便吃了饭再出来。”李大夫命令道。
“哦~”陈离低头进了后堂。
医馆又不是只有她一个郎中,而商阳他们一家子儿的事自己也不想管。再说,能在后院蹭一顿早饭这不是又把银子剩下来了。
仔细梳洗了一番,吃饭的时候,昨天晚上拖地的伙计突然跑过来捧着医书问了她一些医术上的问题。
她认真解释伙计的疑惑,听完后伙计十分感激。
这让陈离心里莫名有种成就感,没想到她现在也能指点别人医术了。
再次进到医馆时。
陈离看见商阳他们还在,这让她皱了皱眉头,实在不想跟这一家子打交道,转身就想要回到自己的位置。
这时李大夫叫住了她。
“小陈,你过来一下。”
虽然不情愿,陈离还是转身朝着商阳所在的方向走去。
“怎么了?”
“小陈,你给她把把脉看看。”李大夫说道,让出了位置。
床上的余微神色苍白难看,时而伴随着抽搐,明显是病入膏肓。
不等陈离靠近,余微迷糊中睁开了眼睛,看见是陈离,她气若游丝的说道:“不……不要她看……她……要杀我。”
八岁的商华却红着眼跳了出来,小小的拳头使劲挥舞,毫不留情地砸在陈离身上,“又是你,你个恶毒的女人!你敢伤害余姐姐,我杀了你!”
他就像一只疯狂的小兽,肆意攻击着自己的亲生母亲。
陈离觉得莫名其妙,毫不留情地推开了原主的儿子,“既然不想让我看,那我走便是。”
说完,她沉着脸,扭头就走。
果然遇见这一家子就没有一件好事,上次也是。
直到陈离走远,商阳才看向李大夫,焦急道:“李大夫,你刚才不是说有方子能治薇儿吗,快点开方子救人吧。”
“李爷爷,快点救救余姐姐吧,只要你能救活余姐姐,华儿什么都愿意做,我这里还有钱,我都给你。”
说着,商华从口袋里抓出几两碎银捧在了李大夫面前。
商阳看了儿子手中的银子一眼,随后默默移开了视线。
“李大夫,只要你能开方子救治薇儿,我愿意出一百两的诊金。”商阳报出了数目。
李大夫怪异的目光看向父子俩,然后摇了摇头,
“不行?那我出二百两如何?”商阳再次加价。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方子不在我这。”李大夫说道。
“方子在谁哪儿?还亲李大夫告诉我,我愿意出钱买,多少钱都愿意。”商阳急了。
闻言。
李大夫深深看向商阳。
“你既然知道王神医在我这间医馆,也应该想到只有王神医的开的方子能救你的夫人,而这段时间只有小陈大夫跟在王神医身边。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商阳瞬间变了脸色。
李大夫继续说道:“现在想救你夫人,只有去找小陈大夫那里拿方子。刚才我让小陈来给你夫人看病就是想让她开方子,你们把人赶走了,我现在也没办法。”
李大夫摇摇头,起身离开了病床。
另一边。
陈离整理好昨日写完的方子,单手拖着下巴望着窗外的街道渐渐出神,医馆还有半个时辰才开业,难得有时间偷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