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许愿,因为怕会事与愿违。
从不答应,因为怕会言而无信。
林觉民瞬间赶到了梁世泽的身旁,他单膝半跪一脸凝重的伸出右手食指,开始去探查对方鼻息。
随后眼神闪烁的又将手指,放在了青年的颈部处!
正如大家看见跟猜想的那样,人已经鼻息全无,脉搏也停止跳动。
林觉民能清晰感受到,从指尖上面传来的温度,尚留有余热,还未完全消散。
他说:“应该是死于不久之前,估计最多为一刻钟!”
话语落地,空气都似乎停止了流动,万籁开始俱静。
叶良踢了几脚过后,便没有再继续下去。
他就算是踢死徐有胜,那又能如何呢?
毕竟人死如灯灭,回天也乏力。
将士们的眼神皆充满着悲凉,发生这种事情实在是过于突然了。
至于陨落的原因,他们现在还未可知,但大抵是猜到了一些。
几位公子身上都多多少少带着伤,大家想猜并不难。
除了跟那群匪寇展开过血拼,应该没有其他的合理解释能够说明。
林觉民旋即起身而立,然后直接对着后面的百人队伍。
沉声道:“全军听令,给我高举手中的长枪!”
将士们闻言顿时齐刷刷的行动起来,显得无比干脆跟利落。
“一震!”
“二震!”
他现在所能想到的表达方式,便是以此大楚军中最为崇高的敬礼相送。
“三震!”
诸位都可还记得,那道大楚的律令吗?
凡遇老兵者,皆需震动手中的长枪表示尊崇。
今天夜里,这支百人规模的淮西军,居然为梁世泽震起了枪,有些罕见。
不讨论过往,只看现在,没有将来。
青年之死,确实是有价值的。
大地一番颤动,咚咚咚的声音不绝于耳传至四方。
九枪九震下来,将士们方才停止动作。
九为极致,是为送行。
徐有胜跌跌撞撞的奔向好朋友,他怀抱起故人顿时嚎啕大哭。
“呜呜呜..世泽,是我对不住你,是我们对不住你!”
前者是我,后者是我们,要学会区分。
徐有胜觉得他在怡红院之时,如果自己不去欺压百姓的话,那么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其实更多的还是懊悔,为什么大家非要执意去追杀山贼匪寇呢。
又为什么路上的自己没有提早察觉情况,以至于害得兄弟活活死在了背上。
他鼻涕眼泪全在流,瞬间朝着叶良怒吼而出。
“现在好了,你很满意了吧?!!”
叶良开始捂脸,身躯已然颤抖难安,他怎么可能会满意啊,不会的。
悲伤与愤怒交加,无形的杀戮意志在悄然从其身上绽放。
凭心而论,倘若他们的马没有被偷,这个结局其实很大程度上是可以避免的。
两条腿的物种,终究是不及四条腿的畜生快。
这并非虚妄,而是事实。
他旋即重新抬起头颅,随后跟和亮对视了一眼。
两人很快就在目光的交互当中,达成了共识。
必须要有人,对此进行陪葬才行!!!
陌生的偷马贼啊,你好可恨。
“麻烦将军回去以后,即刻下令彻查申时至酉时这个空闲段内,看有谁经过了前方大概两百里处的十字路口。”
和亮的声音无比阴沉,像是没有了感情。
人一旦没有感情束缚,那就会做出无法想象的事情来,这是肯定的。
“将军,我们前往山中覆灭匪寇回来,发现提前绑好的四匹军马,竟都不翼而飞了。”
“这事,我等必须要一个交代!”
他的话语说得很是坚定,不容林觉民拒绝。
还没等叶良开口附和几句,跪在地面的徐有胜却率先发出了愤怒的吼叫。
“倘若淮西查不出这个该死的偷马贼,那我等便立刻传信回京,恳请府中高手赶来!”
林觉民闻言,眉头瞬间有些紧皱。
他听着几位公子的口气,似乎是想要杀人呐。
按照大楚律法,偷窃并非死罪,顶多判罚个一年半载而已。
所以这已经不是,查不查得出的问题了。
尽管每天出关之人有不少,但是真要用点心,偷马贼绝对逃不过军中精锐斥候的追寻。
只是,如果查到以后呢?
后面要发生的事情,才是让林觉民感到为难的。
这种刑事案件得交由官府裁定,他们这群人不能也不可以动用私刑。
须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有些例可以破,像自己大晚上带兵出城,真要追究起来也算是违规了,可这都是无碍的小事,上面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
若是被发现协助几位公子越法杀人,那林觉民自知承担不起这份责任。
他在迟疑,当然也在思考要该怎么回复和亮跟徐有胜才好。
良久之后,林觉民咬牙点了点头。
道:“公子们务必放心,此事王爷必会给大家一个完美的交代,本将回城后便立马把情况上报。”
“顶多三日,事情便会水落石出,有个结果。”
斟酌过后,他还是搬出了安禄山。
只有王爷才能化解接下来的风波影响,悲剧已然发生,但悲剧不可重复发生。
得到答复后,大家随即都没有再多做停留。
天黑风冷的夜晚,抱上尸体抓紧时间进城才是正途。
入城以后,林觉民首先安顿好了三人,然后才转身朝着王府的方向走去。
这期间,他首先是先找到了王爷的副将,徐安。
把夜里遇见的事情经过,全都作了个实诚交代。
没有添油,也不敢加醋。
副将徐安听完整个故事后,他人被惊到了。
御史中丞的公子,居然死在城外几十里处的地方!
另外的几位小兔崽子,现在还强烈要求淮西军捉拿偷马贼。
“没曾想,咱们这才刚从京城回来没多久,便遇见如此棘手的大问题。”
用棘手这个词来形容,是不为过的。
虽然梁世泽并非偷马贼所杀,但人却间接因偷马贼而死。
待到真要查出来是那个不开眼的后,罚得太轻肯定无法平复各方沉重愤怒的心情。
“这事我做不了主,只能请王爷定夺。”徐安苦笑道。
两人快速携手,一同赶至王府。
经过护卫的禀报,不多时安禄山就睡眼朦胧的来到了大厅之中。
“不是,该睡觉的时间,你们瞎折腾个什么劲?”
面对安禄山的呵斥,徐安跟林觉民只能摇头苦笑。
随即开口道:“王爷,有个问题需要征询你的意见。”
安禄山顿时揉了揉脸颊,他现在恨不得踹上徐安两人一脚。
扰人清梦,无疑是罪过。
“嗯,那就有屁快放,别磨磨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