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碎茶杯是王寅最后的倔强,空手回去是不可能的。
尽管面对着曾经的师兄,他也一样不能退缩!!
毕竟身负皇命在身,任务要大过于天。
或许有人不理解,为何现在的王寅已经是儒家的圣人了,姿态却还要如此的低下呢?
这也许就是站的位置不一样,导致看待人物的方式就不一样吧。
诸位只是都不懂韩非罢了,不懂王寅这个师兄所走的道路。
在很久很久以前,当王寅还没有翻阅天书之时,韩非就仿佛已经悟透了这人世间的无上大道。
“天命难违,还是人定胜天?”
“人的力量,究竟能改变多少?”
“天下之事终有定数,怎样才不会留下遗憾呢?”
当年的韩非就已经在思考着,这世间最难解答的问题了。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对于偌大的天地而言,所有人都只是过客。
这是王寅后来才明悟的道理,他比韩非足足晚了数年的时间。
换句话来说,师兄已经是早早的走在了他的前面。
甚至当王寅今天,再见到韩非的第一眼之时。
他内心竟然没由来的,生出过某种念头。
是否这个儒首的位子,在师兄的眼里也并不是那么重要?
真要有所选择的话,那些人怎么不去选择师兄,而是选择了自己?
现在是想不通的,只能去等时间验证。
王寅话已经都说到了这个地步,韩非貌似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了。
当师兄的总不能去为难自己的师弟,为难到死吧!
韩非负手而立,他平淡的看向了王寅:“你想要一念救苍生,就还需要默默的努力才行。”
“因为你喜欢的东西很贵,没人会帮你,也没人能帮你!”
“血盟誓约拿来,我签下就是了。”
王寅闻言,眼中顿时狂喜。
他还以为师兄要狮子大开口,让其说一说大楚开出的条件呢。
这么痛快的便答应了下来,这让王寅有些始料未及。
“怎么,你是不想签?”韩非眉头一挑,戏谑道。
王寅赶忙从袖子之中拿出文书,随后展开到了石桌之上。
“先提前谢过,谢师兄成全!!”
没有提条件,才是最为致命的要求。
整个大楚包括王寅在内,都是受了一笔不小的恩情。
以后还起来,可就麻烦了。
只见韩非左手双指伸出,瞬间划破了右手掌心。
鲜血一时间,在涓涓直流而下。
他是有资格代表大韩,签下这份血盟誓约文书的。
贵为储君,身份超然乃一国的象征。
砰!
血色的大手,便这样重重的朝着桌面之上盖了下去。
风云刹那间涌动,太阳的光芒再也无法被遮掩。
终成定局,有人终不负所托。
此行算不得有多么坎坷,但却有很多的感慨在里面。
不管如何,王寅都要感谢。
看着那豁然被焚烧殆尽的文书,他开始抿了抿嘴。
嗯,好像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王寅还得请求师兄,去归还吴三桂他爹的头颅!
这是他答应了的事情,需要努力去做到才行。
那颗人头牵扯很广,若是拿不回来,就极有可能会导致吴三桂走向错误的道路。
这不是楚风想要看到的结果,王寅也不想看见整个荒北就此沦陷。
能救一时便是一时,所以他只能开口。
“师兄,据我所知,吴三桂他爹的头颅,现就在你的手里,这是真的吗?”
“可以的话,就请师兄归还给我吧。”
“这样我回去以后,也能更好的去安抚。”
王寅没有提韩非想要策反吴三桂这件事,他只是在表明据我所知!
有些话不好明说出来,点到为止就很好了。
韩非闻言,立即挥了挥袖子,假装的说道:“你听谁说的,这简直是在胡扯!”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该装的时候装,该傻的时候傻。
此刻的韩非,无疑是在装傻和充楞。
王寅对此也无可奈何,旋即认真的说道:“你写给吴三桂的信,目前就在我的怀里,需要拿出来共同鉴赏一番么。”
“师兄的字迹,还是那么苍劲有力,让人叹服!!”
韩非脸上的笑容,瞬间便凝固了下来。
他像是被抓了一个正着,有些许的尴尬。
毕竟这种策反的事情,确实算不得很光彩。
韩非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便走上前来搂着王寅的肩膀。
笑道:“其实也只是想帮你们楚皇测试一下,看看大楚的这个镇北王,究竟是否有天然的反骨存在而已。”
“嗯,现在看来。”
“他绝对是个忠臣良将,是值得信赖的人儿。”
王寅受了韩非的恩情,自然也不会再傻到去戳破他的谎言。
当即便点头道:“师兄放心,待到我回国以后,一定如实禀告陛下,也不枉你的这一片良苦用心。”
“当然,我这次带来的那几辆马车的珠宝,也只能算是见面礼罢了,后面还会有马车送往大韩,请师兄务必放心!!”
论吹牛逼,王寅虽然比不得韩非,但是也差不了多少。
现在血盟誓约已经签订,文书上面又没有附加额外的条款。
继续送礼的说辞,只是王寅在口嗨而已。
送个毛,大楚尽管国库很充盈,可灭国战争即将到来,各方面都需要用钱,该省的地方还是要省才行的。
每一笔钱财,都需要花在刀刃之上。
至此,为了从韩非手里面,要回吴三桂老爹的头颅。
王寅开始口空白牙,进行了一顿忽悠。
凭借他的三寸不烂之舌,等到从皇宫离去之时,手里赫然多出了一个黑色的楠木香盒。
回到驿站后,察觉到马上就快要天黑。
王寅没有再多言,他直接让大家收拾东西,然后准备迅速出城。
这个鬼地方,真的是一刻钟也不愿多留。
他深怕师兄反应过来以后,直接反悔派人将头颅给夺回去。
随后,二十几匹快马,趁着城门快要关闭的前一炷香时间,全部疯狂的驶出了皇城。
大韩皇宫的某处大殿内,韩非正在仔细听着几名黑衣人的消息汇报。
他听完以后,便笑着挥了挥手。
慢慢的,殿内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黑暗中,好像有冰冷的声音,在发出某种极致的问询。
你听,这人似乎在说:
“韩非,你为什么不吞噬了他!”
“是下不去手,还是有其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