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出生后,黄文玺的父母、王小妮的母亲和赵传智都前来看望,不熟络的双方家长因多了一个共有的珍宝相处起来也不像之前见面时那般的寡味,宝宝生来爱笑,她一笑,就博得大家完全无法压抑的阵阵笑声,母亲在王小妮面前性急口快的脾气换到隔辈人面前有了天渊之别,在亲家人面前也脱胎换骨了,对很多她自身不懂的科学养娃也开心的唯唯称是。推翻掉童年时被打上的烙印是真的难,但因爱你爱的人所产生的连锁反应让狭窄的空间慢慢浮出血脉流淌的通行管道。王小妮没有明说让谁来参与进自己的小家庭,但局面昭然若揭,姥爷跟母亲和赵传智一同回老家,临走前姥爷和王小妮都说说笑笑遮盖住各自内心的分离相思之苦,姥爷叮嘱月子期间可不能吹风着凉,更不能动气流泪,又怀着期待说等田里的稻谷收割完再来,也就隔两个月,就又能见面了,一天不见就想……”
“出月子啦,我要吃火锅!”她抱着孩子扭了起来,没等黄文玺反应,赶紧补了一句:“要清汤的,宝宝还吃奶呢。”没等黄文玺张口,她又抢声道:“你去弄,别让妈弄,妈这段时间熬夜看孩子气色都比之前差了。”“行~~我去弄,胳膊肘往外拐。”黄文玺扮了个怒吼的鬼脸,迈着六亲不认的挺胸步伐走了,“你看看你爸爸那傻样。”她亲切的望着孩子嘟囔道。
宝宝出奇的精神,怎么哄也没入睡,抱着宝宝在地板上走圈时接到舅舅打来的电话,“啊……”王小妮像孩子似的大哭起来,哭声愈提愈高,向床沿倒了下去,黄文玺惊慌的跑来,看她泪流满面,顿感是遭遇到十分不祥的事情,腿立刻瑟瑟发软,“怎么了?”他的声音突然不受控的颤抖,她泣不成声,黄文玺母亲也跑过来,看见王小妮这副模样,忙问怎么了,比黄文玺理智镇定的多,将孩子从王小妮瘫软的臂弯里抱了出来,“姥......爷......去世了。”泪水淌得太多使她感到窒息,谁都一句话不说,她趴到黄文玺的怀里,哭的近乎昏厥。
姥爷是心梗去世的,能减少王小妮痛苦的唯一宽慰是如人能没有痛苦的离开是一辈子积德的福报,免遭病魔折磨下的身心俱疲,能供给她长久的温存回忆是在葬礼上与姥爷肉身的最后陪伴,她送姥爷最后一程,告别的地方是通灵之地,她带着眼泪流干后的沉默注视着姥爷的墓穴,“您一定在看我,是不是?料想到我会伤心,就算定好在我出月子后离开我,是不是?不舍得掏钱给医院,就以这种方式离开,是不是?那您为什么要离开呢?太突然了,我受不住啊......姥爷......受不住啊!”
姥爷葬礼结束当天她连夜赶回了家, 宝宝根本离不开她,她的怀抱是宝宝能安稳睡觉的港湾,她摸着宝宝的小手,就像在摸着轻柔宁静的月光,世界静的没有边,这一刻她对母亲的含义多了更透彻的领悟,带有太阳气息的、随时可投奔的、可随意撒娇耍赖,可稳定心神的厚实舒绵的心床,家的全部含义就是爱,最定性、长久、坚韧、打破生死格局的爱,有家就有可思念、可抵抗时光、可明晓生命价值、安放漂泊灵魂的地方,想到这,她心里发紧,透不过气似的换一口气,泪水夺眶而出,早早植根于她心中的家......没了。
她打抖颤动的胸膛让宝宝感到不舒服,哼哼了几声,她赶紧平复情绪,宝宝又恢复了安静,小小的头靠在她的胸口,小手紧抓着她的衣领,她静静地看着扑红的脸蛋,这个小家伙神奇的很,冥冥之中自带有什么力量助力她生出一种全新的无往不在的爱,付出爱的同时又循着过往的印痕溯源,接棒姥爷对自己的爱,鼓生出一种发自内在的、恒久嘀嗒作响的生命力量,她不爱生活的重重难关,更不爱生离死别,但她爱打破重重难关的自己,她轻柔的亲了一口宝宝的脸蛋,用那双满含泪水的眼睛注视着窗外的夜半阑珊,在阳台上两盆盛开的娇滴滴花朵的召唤下,一片密密层层的金黄稻田无限延绵,另一种形式相逢下的感知真实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生命回声:生也好,死也罢,永远热情洋溢的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