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边城昼夜温差较大,尸体不易腐坏,可启寒铮派人翻遍了整座边城都找不到一副水晶棺,为了保萧侧侧尸身不腐,只能将所有军务交于副将,做了冰棺带着她的尸身回上京城。
启寒铮因吐了心头血的缘故,有了心悸的毛病,情绪不可大悲大喜,飞卢也不敢再刺激他,本该卧床静养,可启寒铮硬是撑着不肯放慢速度,又派人一路寻找水晶棺。
幸好行至半路,司朗夜带着水晶棺风尘仆仆的赶来了。
看着萧侧侧的尸体,司朗夜也是悲痛至极,好看的桃花眼没了往日的神采,红着眼尾,轻声呢喃,“侧侧,你怎么这么傻”。
“萧侧侧”在一旁擦干眼泪只能对着他说,“朗夜哥哥,对不起”。
可无人听到她的歉意。
飞卢趁机想让司朗夜劝劝启寒铮,“司公子,你就好好劝劝王爷吧,王爷的身子如今经不起丝毫的折腾了”。
司朗夜如何能不明白启寒铮的心情。
萧侧侧是他养了十年的掌中珠,也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如今一朝痛失,怕不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需要一段时间让他慢慢接受,你们,你们别逼他了”。
“可是……”,飞卢急忙出声,顿了一下,才又悲痛道,“可是,王爷的时间不多了”。
司朗夜眉头紧锁,沉声问他,“什么意思?”
“胡太医说,王爷如今若能精心调养,还有,还有半年可活”。
司朗夜不敢置信的看着飞卢,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身后的拳握的嘎吱作响。
十日后,启寒铮司朗夜一行终于回到了上京城,只是启寒铮并未回王府或者进宫复命,而是直接带着萧侧侧的棺椁去了护国寺。
将司朗夜以及飞卢皆拒之门外,就连皇帝微服亲临,都未能再见他一面。
那也是他第一次跪下来,向住持问道,“大师可有起死为生之法”。
住持转动着手中的佛珠,“阿弥陀佛,王爷须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世间万物均遵循自然法则,逆天之举不可违”。
“求大师慈悲,怜我之心,我愿付毕生所有,求我心爱之人再度轮回”,启寒铮眉眼泛红,神情坚毅。
住持叹息一声,将手中的佛珠递给他,“王爷命中有此一劫,但王爷可知,王爷此举也关乎天启的国运”。
启寒铮心中清楚,虽然已将袁铎叛军剿灭,但还有南辰王在一旁虎视眈眈,如今朝中并不太平,皇兄压力不小;
可,对外有牧清等武将镇守边关,对内皇兄也并非没有治国理政御下之才,
飞卢他们虽瞒着自己,但他能感觉到自己没有多长时间了,最后的时刻他只想为侧侧做点什么。
启寒铮双手接下佛珠,将佛珠虔诚的抵在额头,“还请住持助我”。
住持沉声道,“阿弥陀佛,罢了罢了,一切都是天意,这逆天之法要以心头血供奉,也就是以命换命,老衲看王爷面无血色印堂发黑,虽是油尽灯枯之像,但凭王爷的身份也能有几日好活,王爷可想好了?”
“该如何个换命之法,住持尽管说来”。
“七日后子时,老衲在星归殿摆阵,助王爷完成心愿,这七日每日子时,王爷需将自己的心头血滴在女施主棺椁前的长明灯里,万不可间断”。
启寒铮这才摇摇晃晃的起身,握着佛珠双手合十,“多谢住持”,而后抬脚去了星归殿。
自进了护国寺,萧侧侧的棺椁便放在这星归殿里,而便成灵魂的“萧侧侧”也不能再随着启寒铮到处飘荡,只能守在这殿中;
不过好在启寒铮也是日日待在星归殿,两人几乎没有分离过。
他抚着棺椁,眼角一滴泪划过脸颊,砸在了上面,“侧侧,这么多年,本王一直忙着四处征战,没能好好陪着你,是本王的疏忽”,
“本王不怪你听信袁铎的蛊惑,只怪本王没能好好保护你”。
启寒铮俯身低头,在棺椁上轻轻的印了一个吻,低声呢喃,“侧侧,我爱你”。
一旁的“萧侧侧”早已哭的泣不成声,自她“死”后,每个无人的深夜,他都会看着自己的尸首轻喃一句“我爱你”。
到了子时,启寒铮依言拿出匕首取自己的心头血滴在长明灯里。
萧侧侧心疼无比,可她阻止不了。
一连七日启寒铮皆是如此,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差,几乎每一步都要喘三下,常常心痛的不能入眠。
而她的神识好像也越来越弱,身体越来越透明,到了第七日夜晚,住持身披袈裟,将禅杖放置在长明灯的前方,用红线将两人围在一个圈中间。
让启寒铮躺在一旁的桌台上,拿出莲花盏和一把匕首,静等子时的到来。
月影西斜,离子时还有一盏茶的功夫,突然一道黑影捂着肩膀从院外闯了进来。
司朗夜嘴角流出一丝血迹,喘着粗气大喊,“启寒铮,你可知如今朝堂大半朝臣归附陆霆锋那老狐狸,皇上如今举步维艰,上京城人人自危,南罗、北章蠢蠢欲动,大有征战之势,天启将腹背受敌,难道,难道你就什么都不管了吗?”
一缕秋风吹进来,大殿里灯火明灭摇晃,寂静无声。
“启寒铮……”
“阿弥陀佛,老衲开始了”,说着住持拿起匕首刺破了启寒铮的眉。
霎时额间的血珠汇聚成河,顺着额头淌进了莲花盏中,那原本安静的禅杖竟自动转了起来,随着莲花盏里的血越来越多,禅杖也转的越来越快。
司朗夜大喊“不要”,冲了过去,可阵法已经启动,自成天地他被一束红光弹射了出去,撞在在门框上,一口鲜血“噗”的喷了出来。
取了眉心血,住持将血滴在了红线上,瞬时红线发出了耀眼的亮光,等红圈完全闭合,住持又取出五根红线放在盏中浸泡,而后分别系在了萧侧侧的手脚自己脖颈处。
随着红光再度亮起,住持割破了她的眉心,将盏中剩余的血滴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住持已经虚脱至极,撑着最后一口气,盘腿坐在了两人中间,随着禅杖倒地,住持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