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地上印满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
原本临近明珠楼的一处水榭,如今变成了干涸的泥坑,
旧时种过的芙蕖,只剩褐色的光杆瘫软在泥里,泛着一丝难闻的腐味。
“这……”
萧侧侧看着眼前的景象,简直不敢相信,这处水榭当初还是启寒铮特意为她改建的,
只因她怕热,每到夏日午后都要来这里纳凉,
为此启寒铮还特意吩咐,在亭子四周挂了轻薄的云纱,摆了一张软榻,方便她乘凉或者午休。
可如今……
映月满脸无奈,“姑娘为了柳公子和王爷赌气,在此处跳了湖,王爷一气之下让人将这湖里的水全部抽干了”。
萧侧侧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这也太夸张了,
要是自己跳楼难不成还将明珠楼也给拆了吗?
看来只能转身去它处了。
另寻了一处能纳凉的石凳坐了下来,萧侧侧托着腮,
“都三日了,他还不回来,你说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粉色的锦缎绣鞋来来回回的摇晃,上面镶嵌的鸽子蛋大的东珠,随着光影一闪一闪。
“姑娘想多了,王爷最是心疼姑娘了呢”
很明显,王爷是故意躲着不见姑娘的,可看着姑娘不开心,她也只能出言安慰。
正巧余光一瞥,看到刚拐过回廊的人,映月染了笑意:“姑娘你瞧谁来了”。
回廊处的男子一袭青色锦袍,玉带束腰,手持一柄玉骨扇,身形玉立风流倜傥,映着夏日的光影,一双桃花眼尤为勾人。
可真是“一笑百媚生”呀。
男子朗声道:“小侧侧,可有想我呀”说着张开了双臂。
“朗夜哥哥”!!!
萧侧侧提起裙摆跑了过去,声音里满是惊喜。
看着少女像只蝴蝶翩跹而至,司朗夜的桃花眼里盛满了光。
待少女离自己仅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司朗夜眼中更是闪过令人无法忽视的惊艳。
少女面如凝脂,眼如点漆,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也就是如今还未长开,脸上有些婴儿肥,假以时日怕是群芳难逐。
果真啊,离国出美人。
看着站定的萧侧侧,司朗夜动了动胳膊示意她。
萧侧侧笑的灿烂,声音轻快宛若黄莺:“朗夜哥哥,侧侧已经长大了”。
言外之意就是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毫无顾忌的扑进他怀里了。
司朗夜放下双臂,抬手轻刮了一下萧侧侧的鼻梁,似是非常遗憾,“嗯,长大了,都成一个小美人了呢”。
他怕是有一年多未见过萧侧侧了,比起以前的雪白小团子,现在确实长大了不少。
想到自己听闻的消息,又补了一句“都已经想着要嫁人了呢”。
知道他暗指她和柳晏之的事,萧侧侧尴尬的微微红了脸。
不经懊恼,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呐,瞧瞧可喜欢”
看出她的尴尬,司朗夜拿出一个锦盒递过去。
萧侧侧也不扭捏,当即就打开了。
“哇”!
锦盒里的东西一下吸引住了萧侧侧的目光。
做工繁复的银制手链上点缀着一圈玉色的铃兰小花,又有四条银链将一枚戒指与手链相连接,四条银链上也分别点缀了几朵玉色铃兰小花,
一动便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才发现铃兰小花的花心里竟是一个个小银铃。
此物虽不是多么贵重,可胜在造型别致,做工精细,在上京到是难得一见,可见送礼之人是用了心的。
司朗夜不免有些骄傲的神情,习惯性敲着手中的玉骨扇,“这是我从塔罗国专程带回来的,可是请塔罗最有名的工匠打造的”。
“侧侧太喜欢了,谢谢朗夜哥哥”,好看的东西谁不喜欢呢。
两人许久未见,不免多寒暄了几句。
见司朗夜要走,萧侧侧缓缓道“朗夜哥哥可是要去见坏蛋?”
她知道司朗夜今日虽是专门来看望她的,但肯定也约了启寒铮见面。
想起已经好几日未曾见过的人,萧侧侧不免有些惆怅。
司朗夜“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都这么大了还叫“坏蛋”,真是和小时候一样。
不过见她明显一副想去的模样,司朗夜正了神色,“怎么了?”。
萧侧侧伸出三根指头,瘪着嘴一脸委屈,“他都三日未曾回府了”。
司朗夜挑眉“哦”了一声,眼中有些许惊讶。
别看启寒铮一天到晚冷着脸不说话,可对萧侧侧那是百依百顺,有什么好东西都是第一时间送到了萧侧侧的明珠楼。
即使萧侧侧惹了他不高兴,顶多也就冷她一阵,撒个娇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这次竟能冷着萧侧侧三日,看来事情不简单呀。
其实司朗夜只知萧侧侧喜欢了一个叫柳晏之的书生,并不知道萧侧侧跳湖一事。
如若不然,怕是会拿扇子敲开萧侧侧的脑袋,看看都装着什么东西。
……
天河楼,海宴阁。
启寒铮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周身萦绕着浓的化不开的寒气,眼中泛着冷冽,丝毫不理会房间里站着的另一个人;
好半晌才开口,“柳公子今日,来找本王所为何事”。
柳晏之已经站了一炷香的时间了,站的他腿肚子发颤,不为别的,只是启寒铮太过可怕。
听着启寒铮带着压迫的口气,这才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珠,抬起手拘谨的作揖,连声音都有些发颤,
“还,还请王爷允我见一面,侧侧”。
“侧侧?”,启寒铮眸子里寒光一闪,声音不禁又冷了几分,“区区一个三品侍郎之子,想高攀乾王府的姑娘,谁给你的胆子”。
柳晏之忍住想逃的心,打了个哆嗦,“我,我与侧侧乃是真心,还,还请王爷……”。
“呵,好一个真心”启寒铮再也听不去,当即打断,“给本王滚”。
要不是顾虑到萧侧侧,怕此刻就会扭断柳晏之的脖子。
柳晏之的脸当即涨成了猪肝色,吞吞吐吐还想说什么,
飞卢上前“唰”一下掏出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眼神似乎再说,但凡再说一个字就要血溅当场。
柳晏之吓的连连后退,绊到门槛上竟直接跌了出去。
看着柳晏之如此狼狈的情形,启寒铮心里堵了一团火,暴戾的想拆了这天河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