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号那天,汤太夫人在巡抚府病故了,胡林翼恳请朝廷让我回家服丧。
朝廷表示,大军正在水陆东下,进止机宜尚待调度,筹备军饷也非常重要。
于是按照军营的规定,允许我穿孝百日,还赏了四百两银子来办理丧事。
湖北巡抚的职务暂时由官文代理,胡林翼在百日后仍可以代理巡抚。
胡林翼扶灵柩回乡,还获准了两个月的假期。
等到军务结束,胡林翼补行终制,以尽孝道,这是皇上的旨意。
胡林翼在八月十一日扶灵柩回乡。
胡林翼先是在初七日再三恳请朝廷让回家服丧,因为汤太夫人勤理家政,非常辛劳。
他说:“这辈子,我只会全心全意地侍奉皇上,不会再考虑成家生子。而且,我没有兄弟,也没有子嗣,家境贫寒,辛苦劳累,没有尽头。现在,我失去了亲人,却没有人可以托付。
将军都兴阿、水师杨载福、陆师李续宾,他们的军事才能和谋略都远远超过了我。
至于治理政务、民生和用人,我在任四年,都依靠大家的力量,共同努力。
总督官文宽厚仁慈、善于教育,能够主持大局。
各位官员廉洁奉公,一定能够同心协力,共度时艰。
湖北的治理原本就不取决于我的去留。
而且,作为一个封疆大吏,我应该以身作则,现在却在丧事期间起复工作,这不仅仅是官位变动,更是让我内心不安。
此时,哀痛之情仍然强烈,精力衰退,即使勉强振作,也难免会出现失误,我的罪过更加严重,内心更加悲痛。”
八月中旬,朝廷发来消息,怀远的贼人逃窜到雎溪口,袁甲三的兵力不足;又因为定远城危急,翁同书刚刚战败,胜保的兵力也不足。
朝廷命令湖北筹集兵力支援。
总督官文上奏,派张万禄率兵一千二百人,粮道唐训方率兵三千人前往支援。
九月中旬,贼人从丰、沛再次回到蒙、亳,朝廷催促军队迅速前进。
在此之前,七月中旬,翁同书行军攻打定远,已经上报庐州失守,福济逃往北方,李孟群尚未接任巡抚,驻扎在店埠,所部溃散。
前后的旨意都在催促都江阿将军、李续宾中丞迅速支援庐州,不要稍有延误。
另外,因为杨载福停泊在黄矶,朝廷嘱咐李续宾中丞留下军队在清江面,不要顾此失彼。
李续宾中丞从英、太进军安徽,七月二十一日,他的前队驻扎在小福河,距离太湖二十五里;二队驻扎在真君庙。
二十四日,李续宾中丞从弥陀寺会剿太湖城外,激战正酣。
不久,店埠、梁园、蒲坑都被贼匪占据。
朝廷担心贼匪北窜,严令催促李公,即使还没攻克舒、桐,也应该尽快与胜保会面,商议夹击。
官文看到时局艰难,于八月八日奏报:“抚臣胡林翼已经迎养母亲在官署,照顾她的医药和丧葬事宜,事事亲力亲为,比起那些远在他乡的亲人已经稍尽孝道。然而胡林翼悲痛至极,泪流满面,坚定地想要请求恩准终制。但是军务和地方事务仍需遵循谕旨,按期代理巡抚印务。”等等。
胡林翼扶柩回乡后,都兴阿将军带领多隆阿翼长、鲍超副将等七千人攻打皖省,攻占石清吉军所在的东门,开挖壕沟,形成包围之势。
同时,他咨询水师杨载福,从阳人内湖运来木板,以加强声势。
援贼屡次侵犯义金桥,都被马步、水师击退。
李续宾原本统领湘军一万多人,留下五千人守卫九江、湖口、彭泽等地,又留兵于黄、薪,然后率军东下潜、太、舒、桐,势如破竹。
他布置周全,以四千人派赵克彰守桐城,谢永祜守舒城,派李续及彭祥瑞驻扎大军后路,联合东南的声势。
从舒城进攻三河,步兵不足五千人。
三河沟港纵横交错,地势低洼,难以进攻。
贼军凭借河流筑起伪城,用九砖垒保护,米粮、军火储备充足,以保卫广州。
李公认为不攻下这座城,就没法跟北路的官军会合。
九月二十八日,他率军进攻三河,仔细查看地形。
十月初二日,攻占了河南大街老鼠、迎水庵、水晶庵、储家超垒,杀死了七千多敌人,然而伪城和来自白石山的援军都没能及时赶到,我军也伤亡了一千多人。
这时,叛军首领陈玉成从江浦、六合、庐江赶来支援,联合学世贤、捻军张乐行在庐郡集结了十多万人,连夜赶到金牛镇、白石山,距离三河只有三十里,连营数十里,包围了我军后路。
李续宾知道敌我力量悬殊,立即调遣了换防洋军和陈德因的昌营,连夜赶往潜山接应,又调遣了桐城的部队去舒城接应,但还没来得及赶到防地。
十月初九,援军越来越多,形势越来越紧张。
初十,仍然派兵攻打金牛镇贼。
我军行至樊家渡,杀死贼兵二千。
突然大雾弥漫,贼兵从左路抄出。于是李运络先溃败,丁锐义、张嵩龄、张养吾相继逃跑,导致中、右两路各营都被贼兵抄袭,回戈冲突,四面都是贼兵。
伪城贼兵又趁机冲出,绵延二、三十里。
我军前出者归路已被贼兵阻挡,队伍星散。
李续宾命令军中严守营垒,但贼兵已经逼近,李运络、张养吾战败后远逃,彭友胜、杨得武、刘人和等被贼兵阻截,不能归并丁锐义、张嵩龄,这七营墙垒都被贼兵摧毁,只有丁锐义冲入李续宾营,与他同死。
其余人中,李续焘仍然属全队在营,周宽世、金国琛、毛有铭、彭祥瑞、李存汉、黄胜日都以四成守垒,其余人跟随李公力战至二更,杀死贼兵又近二千。
李续焘、彭祥瑞率勇越垒冲出,于是贼兵占据其垒,挖断河堤,而我军无去路。
李续宾勇气百倍,怒马当先,往来奋击,毙贼又数百人,我勇伤亡亦多。
战至三更,李续宾身面皆被矛伤,力竭降亡。
同死者同知曾国华、何裕、知府衔何忠骏、知县王揆一、县丞续艺、训导吴正蓉、万斛源,其余员弁仍然坚守营垒,等待舒、桐的救援。
十三夜平静极了,铅药、水、米都耗尽。
孙守信、丁锐义、刘运会、萧廷玉、李肇用、尹耀萃先后力战,战死。
当晚四更,李存汉率勇向东北伪城冲出,得以逃脱者十之二三。
一开始,三河受到了贼军的大规模进攻,舒城的守将谢永祜匆忙从小路赶往桐城。
贼军随即分成两股,一股从杭铺绕过舒城,一股从梅花驿扑向桐城。
之前,我们李续宾派赵克彰带领六个营以及巴图隆阿、保庆马队、九江防兵赵友材、沈俊德、萧庆衍各营驻扎在桐城作为声援。
十九日,贼军围攻桐城,李存汉、赵友材、谢嗣湘、李景均英勇战斗而死,朱希广率先撤退,其他营也随之溃散,李长林、彭祥瑞、刘人和为贼军追杀,结果桐城再次陷落,赵克彰也逃走了。
三河一开始失守时,都兴阿将军撤回了枞阳马队,喀尔库杜嘎尔夜间赶去支援,但来不及,赵克彰只能收拢了溃散的勇士几百个人。
于是,都兴阿将军发布檄文,唐训方率领徐州和宿州的军队迅速转回潜山,同时李续宜带领四千人前往援助桐城。
水师从内湖运来三千石米,用来喂饱桐城军。
但桐城已经溃败,李续宾将军一边跟官文商量如何应对大局,一边传令舒保带着两百骑兵迅速前往下游,让多隆阿和、鲍超两军继续包围安庆,而自己则驻守宿松,同时兼顾各路。
官文让余际昌从霍山出发,让唐协和守卫麻城,留下胜保招募的南勇一千五百人暂时守卫陈德园,另外的一千川兵暂时前往六安。
官文打算调派九江的防兵,让普承尧、刘腾鹤守卫九江。
然而,自从刘腾鹤军在八月十五日克复吉安、江西肃清之后,军队就缺粮、士兵挨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