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小是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醒来,雪白的墙,单色窗帘,床又小又硬,桌子上什么都没有,和别墅里的布置可谓云泥之别。
“有没有人?”她喊一声,房间里没人,但门外响起慌乱的脚步声,还有什么摔落的声音。
门被推开,一名保养得宜的中年妇人进来,她先是一惊,随即小跑过来拥住秦小小,悲声痛哭,“我的小小,妈妈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妈妈?”秦小小思维还有些混沌,但总算还记得昏睡前发生的事,两边胳膊都在疼,是针扎过后的疼,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从门外又陆续走进来几个人,都是秦小小的亲人。走在最前的是一名年过半百的男人,头发有些花白,下巴上沾着水珠,一些边角的胡茬还没剔干净,一边走还一边不停地整理皱巴衣角,生怕有哪不好看了。
在秦小小的记忆中,她的父亲高大硬朗,举手投足自有一派气势,哪会像现在这样苍老憔悴。秦小小不禁悲从中来,“爸爸,你怎么这样了?”
秦父便瞬间红了眼,掩面抽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身后一名年轻的妇人埋怨道:“你一声不吭就走了,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急,爸妈年纪大了,哪还经得起这样折腾,奶奶哭坏了眼睛,现在还在医院,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说罢也背过身子抹眼泪。
少妇小腹凸起,正是养胎的时候,可看她样子也不知道哭了多少场。
秦小小这才急了:“奶奶怎么样了?!”
秦母赶紧截住话头:“依依,少说几句,这人总算回来了,在外面可不知道受了多少苦。”说着又控制不住眼泪。
秦依依无奈,到底也不忍心多苛责秦小小,顺着秦母的话改口:“我去给奶奶打电话去,她肯定会很高兴。”
她身旁的丈夫一言不发,对这个害妻子孕期还不得安生的妹妹没有半分好感,扶着秦依依出门打电话去。
一番相拥痛哭,团圆的亲人总算平复情绪。秦母见女儿肤色红润,双颊带着婴儿肥,多少宽慰些许,“你失踪后我们就报了警,结果那群警察除了吃干饭什么都不会,还有那个畜生养的一群小.贱.人,居然说你主动跟一个黑·社·会头子跑了,呸,这不是污蔑人吗。”
秦家是南方有头有脸的家族,丢了一个千金丫头自然人尽皆知,报警、私家侦探、高价悬赏……能用的法子都用了,盼花了眼睛才有那么零星一点消息,却是女儿自愿做了一个十恶不赦的老男人的情人,秦家怎么能不气。
秦小小和那群女人被送过来的时候,秦家又喜又骇。孩子能平安回家自然是好事,可是那群女人口口声声秦小小自甘堕落成为冷厉天的玩物,秦家气愤之余不免害怕,难道秦小小真的干了糊涂事?
如今唯一能证明秦小小清白的只有她自己,秦父虽然悲伤于女儿落入虎口,但更急于验证事情的真伪,坐到秦小小身边柔声说:“小小,你别怕,有什么委屈都和爸爸妈妈说,冷厉天敢欺负你我打断他狗腿!”
秦小小瞪大眼睛:“爸爸,你误会了,冷厉天他不是坏人,我们是自愿在一起的。”
秦父秦母当场愣住,打完电话回来的秦依依和丈夫停顿脚步,面面相觑疑心自己耳朵不好。
“小小,你在说什么?”秦母脸上还挂着泪珠,悲伤已经全部被惊愕取代,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乖巧懂事的女儿会说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话,荒谬感逼迫得她无所适从,“冷厉天就是个畜生啊,他囚禁你这么久,还有做了那么多违法的事,你知不知道他害了多少人?!”
“可那都是别人逼他的!”秦小小急得快哭出来,抓住母亲的手,“妈妈你根本不知道,厉天也是受害者,是那些人欺负厉天,他如果不变强只能任人宰割。”
这什么逻辑?秦依依和丈夫卡在门口,满脑子只有荒唐两个字,别人欺负他他报复回去,那那些连他是谁都不知道的人就活该吗?保护自己的方法那么多,什么时候可怜成了为非作歹的理由,真正可怜的人恐怕连尸骨都还找不到呢。
秦依依的丈夫挡在妻子面前,他对这个妻子的妹妹没有什么感情可言,面子上过得去就行。可是现在明显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这个秦小小看起来像是魔怔了,可不能让她靠近妻子。
秦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最宝贝的孩子有一天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气得嘴唇都在打颤。秦母生怕丈夫被气出个好歹,咬咬牙一狠心一个巴掌甩在秦小小脸上,痛骂道:“不要脸!”
这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秦母心口也跟着痛,却还是硬下心肠,“你看看那个畜生养了多少女人,骗来的抢来的,除了救出来的这些,还有玩腻了不要的,犯了错卖出去的,你就这么上赶着做那个畜生的玩物,是想以后也被卖出去千人枕万人骑吗?!”
秦父捂住胸口,一阵一阵的抽痛让他脸青白难看,即便这样他也不肯离开,和秦母一起说:“小小,你还记得你今年多大吗?我都打听过了,他囚禁的那些姑娘一开始全都和你差不多大,等过几年长大了就扔到一边去,你就非要这么糟蹋自己吗?!”
这般狠话说出来,秦父秦母已然泪流满面,这是他们心尖尖上的孩子,被别人哄骗糟蹋,自己也昏了头了,如何不让人心疼,只盼重话下去还能让这孩子有几分羞耻心。
可惜这番苦心注定要被辜负了,秦小小心心念念着冷厉天,乍然一听心上人被父母贬低到泥里去,愤怒之下竟然将秦母推开:“不许你这么说厉天!”
秦母被推到在地,一只脚崴了一下,疼痛让她呼喊一声,听得秦依依心头发慌,赶紧和丈夫一起把人扶起来。年过半百的人身子骨哪比得过年轻人,保养再好也禁不起这重重一摔,秦母却顾不上疼痛,看着浓妆艳抹的女儿心头发酸。
“厉天对我不一样,我们已经说好了,他金盆洗手娶我,他说过要娶我!”秦小小看不到伤心欲绝的母亲,几近咆哮般对所有人高喊,“我一定要和厉天在一起,我已经是他的人了,说不定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你们别想分开我!”
“不好意思,冷厉天已经结婚了,而且你未成年,拿不到结婚证。”
就在秦小小急切想要证明自己和冷厉天的爱情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道凉凉的声音,容玉不知什么时候现在了门口,眼神讥诮:“虽然恶心,但我确实和冷厉天是一张结婚证的关系,花国不会同意你们结婚,至于国外,也许你们可以试试买一张。”
“金盆洗手这种事我记得是在建国前吧,少管所和严管级监狱都准备好了,新鲜热乎的牢饭和健康规矩的作息等着冷厉天呢,出什么国,想屁吃!”卿卿紧跟着也出现了,每一个字都像针扎在秦小小身上。
其他女人们也接着出现,像见到新大陆般,林婉语气夸张:“秦先生这下知道冤枉我们了吧,造谣诽谤这种事我们是绝对不会做的,虽然我们是被包养呢‘贱.人’,但幸好我们是人啊,还知道自救。”
林婉赤裸裸表达着恶意,她们说到底也是受害者,好心告知秦小小的情况,却被一个陌生人冠以“荡·妇”的恶名。同样是受害人,秦小小是被逼无奈,她们就是自甘堕落,真是好有修养的父母。
秦母脸忽青忽红,她确实讨厌这群妖妖娆娆的女人,能和冷厉天混在一起又能是什么好人,是以之前说话时也没客气,哪知道打到了自己脸上。秦家人羞窘难当,秦依依和丈夫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们当然知道不是这群女人的错,可没骂到自己身上,父母也就是想找个地方撒撒气……
这群姑娘们站在这,不用说话便是一种讽刺。
云苓再这时候又添一把油:“但凡你能怀上冷厉天的孩子,我以后都不说自己是医生。”
秦小小抬头,正对上冷漠的云苓。
云苓说:“我又不是没有让男人生不出孩子的办法,姐妹们又有这个需求,也就是顺手的事,你看,效果很显著不是吗。”
冷厉天确实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
秦小小崩溃了:“你们这样伤害厉天能得到什么?他现在这样你们满意了吗?!”
“能收获快乐呀。”l卿卿理所应当地说,“至于满不满意嘛,满意了,但没完全满意,希望夏夏那边加大力度。”
秦小小气得面红耳赤,浑然不觉瞬间苍老的父母。
正在这时容玉的手机响了,她们的手机已经被特殊处理过了,只能接不能打,这时候能打进来的除了血夜的余孽就只有官方的人。
容玉接通电话开免提,夏思合兴奋的声音响彻房间:“我有两个好消息,你们要先听哪个?”
现在时间显示是早上八点一十六,容玉有些意外,但很配合:“姐妹们要听最让人高兴的。”
夏思合:“第一件:血夜和双胞胎那边的势力全拔起来了。第二件:冷厉天成太监了。”
卧槽!
没想到回国后还能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所有人鼓掌叫好,连秦家人也觉得欣慰。
大眼睛凑上来,毫不掩饰自己的八卦:“你快说说,是谁做了活雷锋。”
“不是活雷锋,是管家,”夏思合忽然沉重,“他的女儿被冷厉天害了,昨天打起来的时候直接阉了冷厉天,我已经托人帮他安葬了。”
冷厉天作孽无数,似管家一般遭遇的数不胜数,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有他那样的气魄本事,甚至连仇人的影都摸不到就草草结束一生。
所有人都不免唏嘘,秦小小……
秦小小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