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帆就靠坐在一根承重柱前,曲着双腿用胳膊紧紧抱住,头就埋在膝盖上,哭的小肩膀一抽一抽的。
他那张脸简直就是陆峥野和林妤笙缩小版的结合体。
哪怕陆峥野这几天想了很多很多,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魏青激动的指着陆时帆说:“这就是林妤笙的孩子。”
陆时帆不知道魏青说了什么,他想起电视里的情节,脑补他说的是“就是他,抓住他”。
他小脸一白,眼睛却更红了,他“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他知道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逃跑,但他腿软站不起来。
何况那三个叔叔身高腿长的,他的小短腿肯定没跑几步就被抓住了。
燕无雍同样神色震惊,怪他先入为主,和陆峥野一样以为林妤笙和别人生了孩子。
但眼前这孩子的模样,陆峥野和林妤笙两人但凡缺少一个都生不出这样的。
燕无雍是当爸爸的人了,他听不得小孩的哭声,他推搡了一下陆峥野,“你的崽,你还不快去哄?”
陆峥野心里很无措,但表面上却稳的一批,薄唇紧抿。
只一眼,他就相信了眼前这个小孩真的是他的儿子。
这几天他因为接受不了林妤笙有了孩子的事实,所以刻意没去关注她一眼,这也就让他误会了好几天。
就在他犹豫着刚要迈开步伐的时候,远处的电梯门叮咚一声显示到达了。
“帆帆。”
是林妤笙急切的声线。
这一刻陆峥野的脚就像被钉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妈咪。”陆时帆听到妈妈的声音立马站了起来,他大声喊道。
林妤笙寻着声音找来,她的心里只想着宝贝儿子,所以并没有看见不远处的三个男人。
岁月并没有在林妤笙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如果硬要说的话,那就是她多了几分温柔,少了几分孤傲,让人觉得更易接近。
突然的相见让陆峥野一下子失了所有分寸,他身体的僵硬和手里的微颤连魏青和燕无雍都看得一清二楚。
林妤笙穿着一身白色长裙,依旧是倾城高定,当初的卷发如今是直的,就连脸上的妆容也变柔和了,身上隐隐有母爱光辉。
陆峥野把不受控的手插进裤兜里,同时在心里嘲讽自己,这么多年来还是没能忘掉眼前这个人。
林妤笙跑到儿子身边的时候,直接蹲下来把他抱入怀中,搂的很紧。
她首先就是道歉,“对不起宝贝,是妈咪的错。”
“妈咪我也对不起,呜呜,我不该乱跑,害你担心呜呜呜。”陆时帆边哭边承认错误。
他发誓他再也不敢乱跑了,舅舅他们说的没错,外面还是有很多坏人的。
从陆峥野的角度,他可以看见林妤笙布满泪痕的脸,以及因为害怕而发抖的手。
他强忍着想上前去拥她入怀的冲动,脑子里想的全是假如没有重生,她定是不会看他一眼的。
林妤笙似是有所察觉,突然就抬眸往这边看来,正好对上陆峥野冰冷无情的双眼。
她浑身一震,脑子里一片空白。
自己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林妤笙除了不可置信,还不知作何反应。
陆时帆察觉到林妤笙的异样,他也回过头去看,“妈咪,他们是坏人吗?”
林妤笙眼里只能看到陆峥野,没有听到儿子的话。
但陆峥野却是听见了,莫名的,他心里很难受。
好像除了对林妤笙的恨,还有一种情感逐渐席卷上来,这种情感名为愧疚。
从怀孕到生子,她是怎么过来的?
这么多年来他忍过了思念的痛,此刻却红了眼眶。
陆峥野做了很久的心理斗争,但外表依旧冷漠。
林妤笙站了起来,怔怔的喊:“阿野。”
陆时帆还是第一次见妈妈如此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忍不住端详起那三个“坏人”。
陆峥野的手在裤兜里紧紧握在一起,他没有回应她,而是冷冷的对魏青他们说:“我们走。”
从始至终,他的行为都在告诉林妤笙,他不爱她了。
燕无雍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他们之间的事,旁人干预不了。
林妤笙眼睁睁的看着陆峥野离她越来越近,她的视线紧盯着他的脸,而他却未曾看她一眼。
她的话全部哽在喉咙里,怎么都发不出声,又或者说面对这样的陆峥野,她根本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陆峥野即将与她擦肩而过,离得近了,她看见他眼角有一道疤,长至掩入浓密的眉毛里,像是被什么利器所伤。
林妤笙这四年多从未在新闻媒体上看到过他的消息,就连拜托秦屹打听都打听不到。
她有猜想他应该一直在亡奴岛,她不明他的生死,也不敢想他在那里过的会是什么生活,每每一想,就心痛到快要窒息。
陆峥野眼角的疤就像是他这几年生活的缩影,林妤笙止不住泪水。
陆时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攥着林妤笙的衣角满脸担忧。
但林妤笙陷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到宝贝儿子的担忧。
在陆峥野即将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她下意识的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
陆峥野的脚步停了下来,林妤笙却不敢抬头看他。
他身上的温度透过衣服传至掌心,林妤笙感觉到无比的庆幸,庆幸他们都还活着。
陆峥野似乎比之前更高了,林妤笙平视的时候只能看到他宽厚的胸膛。
“阿野,你……”
“林大小姐是想故技重施,再利用我一次?”
林妤笙话才刚说出口,就被陆峥野嘲讽的声音打断。
她浑身的血液仿佛停止了流动,手脚发凉。
林妤笙摇头,“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陆峥野冷笑道:“好啊,你说。”
他说完后就转过身面对着她,身上的檀木香让林妤笙几乎喘不过气。
林妤笙明明之前准备了很多话想说,但真到见了面,她就一句话都想不起来了。
而她重生这么荒诞的事情陆峥野他们都接受了,她最初的靠近带着目的和谎言,也是事实。